宫廷御液醇馥幽郁,满殿飘香。
玄漓手摇摇晃晃,又为萧寅斟了一杯,壶嘴没对准,酒水倒了一半在桌上。
他看着几个萧寅的脸重叠在一起,眨巴了几下大眼,又连连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
“萧兄……你何时回去啊……我们还没玩够呢,燕都……好玩的地儿多了……”
他一手攀上萧寅的肩膀,话音刚落,便抱着酒壶趴在了桌上。
“快快快……”
燕皇似乎随时注意玄漓的举动,见他醉趴了,立即摆手让宫人将他抬回去。
玄漓被两个宫人一左一右架着离开,萧寅的眸光顿时没了遮挡物。
他瞥眼看向身侧,宋昀仍旧保持着端坐姿势,默默盯着自己的酒杯子发呆,水一般清涟的眸子垂得低低的,神色有些落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莫名有些烦躁,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自顾起身离席。
“阿兄,你去哪儿!”
萧丑双手拿着不同的点心,脸颊鼓鼓,双眸愣愣盯着他。
“散散酒气。”
萧寅酒色迷离地从宋昀身后经过,脚步带起一阵风。
身后浓浓的酒气飘过,宋昀眼睫微微抬起,整个腰背不自觉绷得紧紧的,仿佛身后有一团火焰渐渐逼近,灼烧炙烤他的背部。
他屏息凝神,待那酒气飘走,背部才渐渐松弛下来。
身后之人走得很快,长腿大步,一阵风似的。他眸子微微一转,瞥向那人离去的背影,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一侧桌角。
片刻,他拢了拢衣襟,淡淡起身,面色平静地往殿外走去。
殿内舞婢长袖翩翩,婀娜多姿,玄元眯着眼睛一个个打量,吃饱喝足后,伸直脖颈打了一个饱嗝,突然感觉腹部有些坠胀,便扔了酒杯起身去寻茅厕。
侍卫见他走得摇摇晃晃,立即上前扶着他。
大块头胡吃海喝,什么东西都往嘴里送。
不管吃了多少,都有宫人流水似的给续上。看着桌上美食琳琅满目,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出去清清肚子,回来再吃一轮。
问了宫人茅厕的方向后,他拿起两根香蕉,心情愉悦地边吃边走。
宋昀踩着丝竹声走出殿外,黑漆漆的天幕下,四面宫灯幽曳,树影被夜风吹得梭梭响动。廊庑下,两队整装的侍卫交叉经过,几名宫婢手上端着食物,与他擦肩而过缓缓入殿。
他站在一根廊柱旁,四处望了望,并未见到某人身影,双眸立即一阖,两片薄唇抿紧成线,心头堵得慌。
这人总是这样,似孤狼一般,自由难以追逐。
“走走走……”
阖眸之际,身后传来玄元含糊不清的声音。
“赶紧去茅厕……快去快回……爷还要看美人儿跳舞……”
侍卫扶着醉醺醺的玄元往一侧廊庑走去,宋昀瞥了二人一眼,看着前方静谧的荷池,眸光幽幽一沉,理了理衣袖迈步远远跟在二人身后。
风呼呼而过,裹挟着丝丝冰凉落在脸上。
宋昀拢了拢衣裳,抬眸一看,黑漆漆的天幕有雪花星星点点飘飞而下。
玄元被冷风一刮,立即打了一个喷嚏。
他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曲折迂回的廊庑,骂骂咧咧。
“什么鬼茅厕……走这么远……爷都要尿裤子了……”
“爷,不如回房间吧,房内有恭桶啊。”
侍卫扶着他打回头,宋昀长睫动了动,脚尖一转,迅速消失在浓黑的夜幕里。
玄元住在神明殿,院内烛光幽暗,几个守卫站在院子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买来的几个奴仆全都挤在一间耳房里。
侍卫将玄元扶进院内时,玄元早已醉得睡了过去,脑袋低低垂着。
一个宫婢立即上前,扶住他另一条手臂,二人将他弄到床上,盖好被子。
“爷,那您先好好休息。”
侍卫吹灭床头两盏晃眼的烛火,小心翼翼退出房间,并关紧房门。
侍卫脚步声渐远,屋内房梁上,一个峭楞楞的黑影灵活跳跃而下,衣袂上翻,脚尖轻盈落地,半点儿声响也没有。
他松开腰间环佩,直直来到床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黑漆漆的眸里尽是寒意。
床上之人睡得死死地,他提袖抬手,直奔脖颈,手快要触碰到人时,指尖突然缩了一下。
正当他拧眉之际,窗外人影一晃,突然伸进来一把阴森森的匕首。
匕首泛着森冷的光,一点一点割破窗檐纸,小心翼翼将窗扉顶起来。
床边之人瞥看窗外的人影,长眸微微一缩,在窗子被打开前,迅速转身躲到黑漆漆的床幔后。
床幔后洞黑一片,他方一转身,背部便猝不及防跌进一个宽阔温热的胸怀里。
浓重馥郁的酒气扑鼻而来,霸道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