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跑步比赛中落于下风，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他的起步明明只慢了一两秒，却很快被艾莲甩开将近十步之远。更恐怖的是，即使他已经跑了起来，这个距离仍然在增加。
面对路边人行道上站位复杂且密集的行人，他不得不降低点速度以免撞到谁，然而艾莲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只见她在人群中闪转腾挪，无论是面对慌张地躲避的行人，还是诸如垃圾桶之类的障碍物，从来都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难道这就是AI吗？
两个人一路向西跑去，安斯利已经开始气喘吁吁，而艾莲却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只要能够穿过马路，再走几步就是轻轨站。然而阻挡在十字路口的行人实在太多，安斯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路对面人行道交通灯转红。
这下连艾莲也不得不停下来，“来不及了，轻轨要走了。”
安斯利向远方看去，一节轻轨刚刚缓缓驶出车站，沿着铺设在马路上的轨道向他们驶来。他的呼吸粗重而浑浊，最近自己做完手术之后，运动并不多，恐怕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下降了很多。
“不要面朝轻轨，”艾莲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那样会引起注意的。向前看，自然一点。”
“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只能等下一趟轻轨了。”
艾莲“哼”了一声，“恐怕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甚至都没有手环，没法买票。”
“哦，如果这个是你所担心的事，那么其实你没必要为这个担心。检票也需要警察来完成，而今天的警察在哪儿，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午后的轻轨车厢和往常一样拥挤，就算是查表的工作人员恐怕也寸步难行。一路上，艾莲显得心不在焉，安斯利猜想她一直在用上一节轻轨的监控探头监视着布莱斯，也就没有打扰她。
他本以为轻轨的运行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至少和私家车比起来会稍微好一点。然而事与愿违，游行的队伍居然跑到了别的主干道上，不仅把车流挡得严严实实，还完全阻挡了轻轨的前进路线。至少，在这一站之后是这样的。
“下车吧，”安斯利看了一眼窗外，“再不下车，我们就要被堵在轻轨上了。”
“好吧。”艾莲跟随着他走出车厢，“布莱——我是说，杰瑞尔，他在六站之后下车了，我正在试图用监控探头跟踪他，但是那里人特别多，我怕我会丢失视野。”
六站之后？安斯利环顾四周，现在的景色已经开始脱离市中心的风貌了，六站之后，再过一两站，就到蔷薇广场了。难道说，布莱斯的目的地就是集会现场？
“艾莲，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好像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预感’是一个不靠谱的词汇，我觉得你应该说得准确些。”艾莲停顿了一下，“在我看来，所谓‘预感’实际上是一连串细碎的想法的集合，只不过因为很细碎，你没法把思路串联起来。不妨说说吧，你都想到了些什么？”
游行的队伍喊着各种各样、各种语言的口号从面前走过，等待着人行道红绿灯的人群显得既不耐烦又忐忑。虽然马路对面的红绿灯被标语挡住，但是身旁的装置仍然断断续续地响着“滴”声，一声过后，要好几秒才能听到第二声，下意识地让人焦躁起来。
“我们知道……”安斯利放低声音，“知道杰瑞尔现在已经完全堕落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网络恐怖分子。但是单单是这个身份，并不足以让他敢于在医院里干那件事，他要么是被人逼迫，要么是被利益驱使着去做这件事。”
艾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继续说。”
“然后，他在医院里所做的事情和以前毫不搭调，为什么一个黑客会突然铤而走险，亲自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今天的游行上人真的很多，他又已经声名狼藉，我真的想不出他要抛头露面的原因，这真的很奇怪。”
“最后呢，应该有个总结吧？”
“总结吗？”安斯利抬起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根据他以往的经历，我觉得他冒着风险出现在今天的游行现场，是要做一件很奇怪的、或者是很危险的事情。”
身旁的红绿灯突然急促地“滴滴滴”起来，正常情况下，这种声音代表绿灯。艾莲突然抬起头笑了起来，“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吗？不要觉得你不会说话，你只是不想说而已，实际上完全可以在很多场合说得很好。”
谢谢夸奖。安斯利看着绵延不绝的游行队伍，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走吧，”他迈出一步，“我们从队伍中间穿过去。”
“走吧。”
安斯利和艾莲一前一后地挤出等待的人群，径直走上没有一辆车的马路，走向眼前这条长着斑点的蟒蛇。不知道背后的路人对他们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想法，有可能会觉得他们很勇，总之安斯利是一点都不在乎。议论是最不能引起他注意力的事物，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从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