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单靖拎着空碗碟回来,燕云恒眉梢微扬,“见着人了?”
“见着了,陛下无须担心,花小主活蹦乱跳。”
燕云恒目光一斜,意味警告。
单靖摸摸鼻尖,笑嘻嘻道,“臣的意思,花小主看着不像饿了三天,非常之精神抖擞。”
燕云恒心思一动,在永寿宫还能找着吃的,花悦容这家伙还算有两分能耐。
单靖,“花小主让臣转告陛下,她很想念陛下。”
燕云恒,“……”
“小主还说,相思易成疾,望陛下保重身体,千万别因为太过思念她而病倒了。”
燕云恒只觉一个激灵从尾椎骨窜到了头顶,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当真这样说?”
“可不止臣一个人听到。”
燕云恒有些恼怒,“你就让她这般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单靖,“臣觉得花小主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燕云恒看了他一会儿,“你是怎么和庄太后说的?”
“臣照陛下的意思说的。”
“说实话,有半句不真,欺君之罪。”
单靖摸着鼻尖,不动声色悄悄往后挪了两步,“臣说……陛下数日未见花美人,甚为想念……”话音未落,单靖一个后空翻,从门口掠出,把正进门的绪洋惊得趔趄了一下。
“陛下,单大人这是……”
燕云恒冷着脸,一声不吭从墙上摘下剑,快步出去了。
绪洋看着食盒里的空碗碟,很是纳闷,单大人完成了任务,怎么陛下还一副要打要杀的模样?
——
永寿宫。
庄太后阖着眼,缓慢数着佛珠,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却烦燥得很,手指一拔,丝线断裂,佛珠散落,劈里啪啦滚得到处都是,吓得宫人们赶紧弯腰拾捡。
麻嬷嬷小心翼翼看庄太后脸色,“可是花美人扰了太后的清修?”
庄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入宫几十年,从没见过像花美人这号的,不知道西泠国是怎么选的秀女,连这种货色都挑进来了,实乃后宫之不幸。可惜西泠灭了国,如今便来祸害咱们东耀了。后宫这么多环肥燕瘦的美人儿,皇帝一个都瞧不上,偏偏瞧上她了。”
麻嬷嬷,“依奴才看,花美人不像官宦之女,倒像市井中人,粗鄙得很,太后是没听着她今日那话,真真羞死个人……”
“她说什么了?”
“花美人说让皇上不要太过想念她,免得相思成疾,到成了她的罪过。”
庄太后,“……这也太不要脸了。”
麻嬷嬷,“谁说不是呢。太后,依老奴看,花美人是块滚刀肉,打不得骂不得,现在还饿不着她了,养在咱们宫里,倒让太后置了闲气,不如……”
“你的意思,是放她出去?”庄太后道,“可就这么放出去,太便宜她了。”
“太后,花美人在永寿宫出了任何事,皇上都会算在永寿宫的头上,若花美人在外头出了事,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庄太后明白麻嬷嬷的意思了,确如她所说,在永寿宫不好动,出了永寿宫可就跟她没关系了。
“那就卖皇帝一个面子,待会把人放了,此事不必着急,等风平浪静了再动手,花美人既是皇帝的心头肉,哀家就剐了他的心头肉。帝王一旦有了软肋,就不能再独善其身了。”庄太后冷笑,“哀家是真没想到,燕云恒也有被情所困的一天。”
麻嬷嬷出馊主意,有一半是出于私心,她在花悦容手里吃了亏,丢了脸面,一心只想报仇,打着庄太后的旗号办事,将来事办绝了,有庄太后顶着,皇帝也怪不到她头上来。至于庄太后说等风平浪静再动手,她没那个耐心,也等不了。
花悦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放出去,不觉心花怒放,对庄太后拜了拜,说了句客气话,“太后保重,有空我再来看您。”
庄太后厌恶的摆摆手,还是别来了吧,花悦容在永寿宫三天,她没一天是轻省的。
天已经黑透了,花悦容沿着花径往灵秀宫走,刚进竹林,扭身一转,径直从狗洞钻出去,贴着墙往祭月台去。
今日那些饭菜,虽然单靖说是皇帝送的,但她总觉得跟临渊有关,不管是水晶肘子还是绿豆糕都是她爱吃的,可皇上并不知道她的喜好,她想去问问临渊,别欠错了人情。
说起来,她许久不曾见过临渊了,真有些想他了。
和从前一样,去往祭月台的路顺顺当当,鬼影子都没一个,她甩着胳膊,宽大的袖子扬得老高,走出了一种在自己地盘的随意自在。当然,这不是她的地盘,是临渊的,可不知什么时候,临渊的好像也成了她的。
祭月台上有动静,似乎有人在打斗。她一惊,贴着墙,小心翼翼抬着脚,缓缓登上祭月台。
银月如水,光华潋滟,两道身影打得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