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剪子往地上丢,起身往寝宫走去,“去把晋王请过来。”
祁渊来到的时候,看到坐在偏殿榻上的楚后,微微一愣。
自他有记忆起,每次见到楚后,她发髻中都插着华贵的凤凰牡丹发簪步摇,身上的衣裙不是凤凰就是牡丹,这是皇后的服饰。
可今日,楚后居然只簪了一只镶玉花红宝石金簪,穿着紫色素锦夏衫,素雅得简直不像楚后。
楚后没理会祁渊打探的目光,示意他坐下。
瑞珠端来两碟糕点放在矮几上,楚后把绿玉糕往祁渊面前挪,“这是你小时候爱吃的绿玉糕,你尝尝。”
祁渊没有拿绿玉糕,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淡声道:“难为母后还记得儿臣小时候的喜好,只是儿臣十五岁后,已不喜食绿玉糕了。”
站在旁边的瑞珠眼皮跳了跳,偷眼去看楚后。
楚后原拿着金箸,想夹绿玉糕给祁渊,听了他的话,金箸在绿玉糕上停了片刻,又徐徐收回。
楚后搁下金箸,自嘲地笑道:“本宫这些年也不知忙了什么,竟连你的喜好也不知了。”
祁渊笑了笑,“儿臣的喜好,对于母后来说,无关紧要。”
瑞珠眼皮又是一跳。
祁渊如此顶撞,母子间只怕又是一场争吵了。
但楚后罕见地没有发怒,她只是慢慢地低下头。
祁渊也有些惊讶,向楚后转过头,但她低着头,瞧不见她的神情。
母子俩沉默着。
祁渊坐了一会儿,楚后不说话,他不耐烦地起身,“母后若是没有其他事,儿臣先告退。”
“坐下。”楚后道。
她声音不大,也没有往日那般气势凌人,祁渊犹豫着,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祁泓此番去漠北,还请你派人护好他的安全。”楚后道。
“他是我弟弟,儿臣自会护好他的安全。”祁渊应道。
楚后向瑞珠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本宫同丞相说了,他的五个儿子皆各有难处,不能随祁泓去漠北。”
祁渊脸上闪过讥笑之色,“和儿臣预想的一样。”
楚后默了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扬州,或是饶州,是不是连日大雨?”
祁渊一愣,想着她为何问这些,他远在上阳,怎知扬州和饶州是否下雨?
楚后又自顾自地说下去:“雨天路滑,车马容易打滑,一打滑了,就会掉下悬崖,只怕再无生还的机会。”
祁渊陡然想起楚成敬的两个儿子,分别在扬州和饶州,他脑中白光闪过,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后。
楚后神色平静地拿起金箸,夹起一块绿玉糕,但不是给祁渊,而是自己咬了一口。
“母后,为何?”
“你不想?”
楚后抬起眼眸看他。
祁渊嗤笑,“儿臣不敢欺瞒母后,儿臣想了许久,只是儿臣不知母后,怎会突然舍得。”
她往日待楚氏,可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看重,甚是不惜向他下杀手,今日居然会向楚氏下手。
楚后没有立刻回答他,又咬了一口绿玉糕。
绿玉糕不大,两三口就吃完了,楚后搁下金箸,又喝了一口茶,方挺起腰背,眼中带着冷光,“本宫儿子的命也是命。没有皇子出生入死,而臣子安享荣华富贵的道理,臣子不中用,那就不y用留了。”
祁渊留意到楚后的恨意,他笑着向楚后行礼:“儿臣遵从母后的懿旨。”
祁渊从咸宁宫出来,直奔咸阳宫。
建昭帝正盘腿坐在榻上,指间来回转动着一枚黑子,目光落在棋盘上,被黑子包围的白子。
祁渊坐在他对面,把楚后的话告诉建昭帝。
“父皇,您觉得,我们要不要帮母后除去他们?”祁渊问道。
他虽答应了楚后,但那毕竟是楚成敬的儿子,且楚后又是私下说的,万一他真的下手了,楚后反悔把他推出来,于眼下的局势不利。
“以前我们想动手,顾忌的是你母后带着楚氏闹起来,如今她自己开口了,你想错过这个机会?”建昭帝反问他。
“自然不想错过。”祁渊笑道:“但儿臣觉得,我们也不该听母后安排。”
建昭帝抚着圆滑的棋子,“那你想如何做。”
“儿臣想,他们一死,丞相必定会闹,会煽动其他楚氏大臣为难我们,不如让他们死得丞相难以启齿。”祁渊道。
“行,你去安排,朕听着消息就好了。”
建昭帝笑着把手中的黑子,放在天元之位的黑子后。
他目光往下挪到赵濂那枚黑子上,“赵濂最近如何了?”
“他这一趟,所收的宝物,怕是他几辈子的俸禄都买不到的。”祁渊双眼冷了下来。
建昭帝平平地说道:“你也不用动气,就当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