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洲将我放在休息椅上,顾翰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血液蔓延开了大片。
我看着他,他朝着我张口,嘴巴在动,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心口疼得快要窒息了。
傅景洲走到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脸色凝重的看向我。
我起身,强压着仅剩的力气走向他,顾翰抬手,拽住我,他一张口,一股乌黑的血液就从他嘴巴里吐了出来。
我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顾翰,你别说话,你不会有事的,医生马上就来了。”
他艰难的扯了抹笑,有些惨白,“时念,这一切,都结束了,下一辈子,换我先遇上你,换你先……爱上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心口堵得难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张口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自私,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不应该不顾及他同时失气父母,还不顾及他的感受,还刻意和他保持距离,还不管不顾他的情绪,还忽视了他唯一活下去的信念,我错了。
他扯了抹笑,血从他嘴角流出来的越来越多,“没事,我知道你为难,好好……活着!”
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闭上眼睛,这是我第几次经历别人的死亡,我不记得了,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些爱我的人我爱的人一个一个的从我身边离开。
而我都是直接间接的导致他们离开我罪魁祸首,该死的,该受到伤害的,该受到惩罚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最后都变成了别人。
我看着顾翰没了生命迹象的尸体,看着傅景洲冷漠的脸,看着不远处傅清音不屑一顾的阴冷,看着四周议论纷纷置身事外的路人。
从来没觉得,这个世界可以这么冷漠过,心口像是被刺了几百把尖刀一样,疼得我连呼吸都疼。
人的死亡怎么刻意那么快?我还来不及思考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还来不及回忆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走了?
看着医护人员抬走顾翰的尸体,我突然推开傅景洲,死死拽着顾翰的手,不让他们带走他,但傅景洲力道极大,他将我圈在怀里,声音冷冽压抑,“时念,你冷静点,他已经死了。”
我盯着地上留下的一滩血,突然心里生出了极大的恨,看着吓得脸色惨败的傅清音,一字一句道,“傅清音,明明该死的人,是你,不是吗?”
她吓得后退,脸色惨白,看着我不可置信,“时念,你说什么?”
“该死的人,是你,不是吗?为什么偏偏是你活着?是你用一字一句杀死了许慧,是你用顾恒阳和许慧的命杀死了顾翰,都是你,至始至终,你才是杀人凶手,你才是最该死的哪一个人。”
“时念,你胡说八道什么?”傅清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疯了,你疯了!”
我讽刺的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可笑至极,“你亲手送走了顾家一家三口,活生生的三条命,你就不怕造报应吗?是你活生生逼死他们的啊!”
“不是我!”傅清音怒吼,“时念,我看在你是景洲妻子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你最好不要信口开河,否则我有权利告你诽谤诬陷。”
我冷笑,“好啊,你去告啊,只要你夜半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安心睡得着,能不被你的良心谴责,能心安理得的释怀顾家三口人命,那么你就去告啊!”
傅清音被气得心口起伏,看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看着我冷笑了出来,“时念,顾翰死了你这么伤心做什么?你爱上他了?心疼了?放不下了?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妻子,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呵呵!
人无耻到一定的境界,真的挺可笑的。
乌泱泱的天空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落在地上刺目的血水中,没多久就覆盖了,隐隐还能看见的也就只有点点猩红,似乎这一切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傅景洲将我带回别墅后,一直没有开口,而我也没有说话的欲望,心里沉甸甸的都是顾翰留下的那一摊血。
还有满心的自责和愧疚,若是我可以早一点注意到他的变化,知道他已经没了活下去的信念,我可以不顾流言蜚语,不顾傅景洲的醋意,陪着他熬过这一段日子,他是不是最后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我,怪我自私,怪我太多顾忌,怪我!
夜色已经黑了,外面下得雪越来越大,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的都是顾翰闭上眼的那一刻的画面。
烦躁得厉害,我下了楼,去了院子里,借着盛冬的寒意将心里的烦躁和疼痛驱赶了许多。
但藏在心底的愧疚,却怎么也没办法抹掉,我越是想要抹去,那些曾经顾翰对我的好,就越发不可收拾的都涌现出来。
心里的愧疚就越发盛大,雪越下越大,权姨打着伞出来,见我在雪里已经被埋了半截身子,心疼道,“太太,你回去吧,这天气冷,很容易冻伤的。”
我有些迷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