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看了一眼堤下汹涌骇人的江水,宠溺道:“而且,就算叙旧,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慕汉飞朝他大吼道:“别跟我废话。我就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是说来话长,你就给我长话短说!”
他的尾音破调,犹如惊现天边的闷雷。
潘畔目光中露出温柔,道:“淑清,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的底线。”
慕汉飞红了眼,他想冲过去把眼前这个人抡在地上好好打一番,但他身子似被这冷雨冻僵,半点不听他的指挥。
慕汉飞耳边嗡嗡的。潘畔没死就像一道惊雷炸在他的耳边,把他整个人都炸懵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眼前所见耳边所听是真还是虚。
潘畔微微一笑,“既然淑清如此心急,那我也不再吊着你。”他语句轻柔,仍似从前。
他轻轻歪着头,做出思索状,经过一番搜肠刮肚,这才道:“我当年为何投敌?哦,我想起来了。我把巩威杀掉,前边霄国军队就来了。领军的那个人告诉我,只要我投靠他,不仅免于一死,还可以得到高官厚禄。”
他回正了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所以,我就为霄国办事啊!”
就在这时,傅夜朝也赶了过来。他的注意力先在慕汉飞身上,见他青着一张脸,这才把目光投在潘畔身上。
傅夜朝一见潘畔,原本从容与迫的目光顿时僵住,手腕发着紧,不可置信道:“潘畔。”
潘畔对他点了点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何钟,哦不,该称你为傅夜朝傅暮生了。暮生,好久不见啊。”
傅夜朝对潘畔的感情终究没有慕汉飞对潘畔的深,他很快回过神,护在慕汉飞身前,冷着声问道:“女童失踪案与你有关。”
潘畔原本微笑的脸在见傅夜朝护在慕汉飞身前后,慢慢收敛,散发出冷意。
他道:“是我,又如何?”
慕汉飞像是再也忍不住,怒喊道:“这些可是你的同胞!”
潘畔做出一个嘘的动作,“汉飞,那些当真是你同胞?可,唐将军是怎么死的,你父亲又是怎么死的,你不会忘了吧?”
他看了一眼脚下的堤坝,讽刺地勾起嘴角,“我依稀记得我们是如何把那些石头从北边的会石山运到这边,那是一条血路,多少兄弟死在这条路上。”
他的脸开始变得狰狞。他猛然挥袖,袖袍断裂被雨打落在江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可是,我们用血给他们修的路,除了我们自己,没人记得。”
慕汉飞嘴唇嗫喏几下,但潘畔跟他多年又岂不知他想说的话。
潘畔打断他,“汉飞,你别跟我提唐将军的话。你当真认为唐将军死而无憾吗?你当真认为你父亲慕将军死而无憾吗?汉飞,别天真了。那些理由你都说服不了你自己,又怎能说服我。”
潘畔冷冷地看向慕汉飞,一字一句道:“甘愿纵容巩家这群虫蚁的云国朝廷,把人命践踏不屑一顾的云朝,不值得我为此付命!”
他说完,又露出从前的笑。他眯起眼,任雨流在他脸上张扬滑下减少几分陌生,增添当年的几分熟悉。
他柔声道:“汉飞,你该回去了,否则,你又生寒疾了。”话音刚落,他犹如黎明后的黑影,倏间便消失不见。
傅夜朝听言,一探慕汉飞的脖颈,的确有寒热之症,而慕汉飞的养好的旧伤此时有再犯之感。
他扶起意识开始涣散的慕汉飞,看了一眼潘畔消失的地方,抿紧了唇,抱起慕汉飞飞下了堤坝,朝太守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