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踩在大大的踏板上。树林里一张张大大的蜘蛛网,让小陈默不敢到处乱跑。
外婆对陈默是极好的。因为母亲是外婆的小女儿,所以陈默也是辈分最小的,可外婆总喊他“大头外甥”。陈默小时候常在外婆房里睡午觉,外婆也会宁愿不陪阿姨们打麻将,陪着小陈默,给他扇风赶蚊子。过年的时候,外婆也会偷偷的给陈默最厚的红包,每次都是1000元,母亲每次都会怪外婆给的太多了。
外婆对陈默又是极严格的。外婆对于陈默的吃饭很重视,不仅仅是不允许剩饭,挑食也是不允许的。陈默可以调皮,但吃饭时不允许淘气,必须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哪怕小陈默第一个吃完,也必须等有大人吃完了放下碗筷才能离桌。每次过年聚餐,每个人都逃不过外婆的询问,陈默也会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被外婆关在房间里,被外婆单独教导。
外婆吃过了太多的苦,可又赶上了好日子。外婆小时候正是抗日战争年代,年幼的她,冒着杀头的风险,给地下工作者传递消息,这是外婆亲口告诉陈默的,为的是陈默能够珍惜眼前美好的生活。
陈默觉得自己思绪很乱,对于外婆的记忆既深刻,又模糊,都是一个个片段。
隔天,陈默问了蔡家伟什么是胰腺癌,因为他的姐姐是护士。
蔡家伟知道陈默从不会莫名其妙的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脸色也变得郑重,“怎么了?家里有人生病了?”
“嗯,说是我外婆肺癌转胰腺癌了,不过已经从市医院转到镇上的卫生院了,应该是好消息了吧”
“什么好消息啊!你真是文盲啊,生病了不在大医院,反而去了小医院,这代表啥?这不就是没得治了么”蔡家伟讲的很认真。
陈默难以置信,只是张大了嘴巴,双目无神,眼泪却无声的掉了下来。
陈默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摸索着拿出纸巾,擦了一下眼泪。可决堤的洪水,又岂是这么容易堵住的。
陈默感觉特别无助,把头埋进了双臂之间,趴在桌上。
“咦,陈默你怎么还在睡觉啊?”韩一丹经过陈默座位时,少见的看到陈默早读课在睡觉。
蔡家伟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在纸上快速写下几个字,放在韩一丹桌上,“他心情不好,让他静静”。
韩一丹更好奇了,她从没见过陈默难过的时候,可她还是忍住了。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陈默再次用力地擦了下眼睛,又擤了下鼻涕。默默的拿起英语书,特别大声的读着单词和课文。
韩一丹看着今天的陈默,有点陌生。
她知道陈默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她。可她也知道陈默的心很大,大到所有的压力和难过都一个人承受。
韩一丹觉得有点心疼,她从来没见陈默流过眼泪,这个痛到底得有多痛,才让这个将近180的小男人都趴在桌上哭泣。
周六的早上,陈默早早的起床了,打理好自己后开始照镜子。虽然他在脑海中模拟了很多次和外婆碰面的情景,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泪水,对着镜子反复的调整情绪。
陈默没有买什么东西拎过去,他还不知道外婆现在能吃啥,只是简单的买了一束花,又在花束上留了“祝外婆早日康复”的祝福语。
陈默忐忑的走到了医院的住院部三楼,问清楚外婆的病房后,缓缓地走了过去。
推开病房,陈默有点意外,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病号服,躺在床上的外婆。一个是戴着口罩,久未谋面的母亲。
“外婆,妈妈”,陈默开口打招呼。
母亲看到陈默很惊喜,站起身走到陈默身边,可外婆却没有声响。
“你外婆睡着了,她挂的药水很痛,也很累人”,母亲带着陈默做到了旁边的小凳上,又给了他一个口罩,让他戴起来。
“外婆还好吗?”陈默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戴口罩,但还是照做了。
“不好”,母亲摇摇头,“医生说了,快则半年,短则两三个月”
陈默抿着嘴,为自己的外婆感到惋惜。
无情的疾病不仅剥夺了外婆的健康,还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
外婆闭着双眼,呼吸微弱。可哪怕是她睡着了,陈默也看出了外婆的疲惫。
陈默轻轻的拿起外婆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外婆的手还是温暖的。满手的褶皱和粗糙的手指,让陈默格外心疼。
“外婆最近吃的怎么样”
母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外婆的袖管拉了上去。只见宽大的袖管中藏了一只手臂,而干瘦的手臂上只剩下了一层皮,在空气中荡来荡去。
陈默扭过头不敢再看,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外婆到底经受了多么残酷的折磨,这个病怎么就这么可怕。
陈默还想再靠近一点外婆,可却被母亲阻止了。母亲拉他起来,走到了病房外。
“小默,病房里都是毒气,外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