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护眼灯,灯光昏暗极了。
可墨北萧的位置,却能够清晰地看到江以安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眼睛里面的每一分失落。
他知道,现在的她虽然在放狠话,故意说话难听,但心里应该是比谁都难受的。
但……
现在这样一个刚刚才跟她划清楚界限的协议婚姻里的丈夫,也没有什么权利去安慰她了。
是他做出的让她忘掉之前的一切的决定,他就不能去打破。
“你好好休息。”
深呼了一口气,男人深深地看了江以安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离开的动作利落地一气呵成,半点犹豫回眸的意思都没有。
江以安目送着他离开之后,忍不住嘲讽地上扬了唇角。
看来的确是她想的太多了。
女人闭上眼睛靠在床头,心里一片酸涩。
她以为自己会掉眼泪,可眼睛却干涩地一滴水都流不出来。
或许,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在乎墨北萧吧。
既然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一切都是她想太多,那墨北萧现在能及时制止,也是好事儿。
他今天下午为眠眠做了那么多,她也为他挡了一枪。
扯平了。
现在和他划清界限,也刚刚好。
这样想着,女人睁开眼睛,按灭了矮桌上面的护眼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却忽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医院楼下。
一身黑衣的男人打开车门坐到车后座,一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前排坐在驾驶座的白茗顿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爷爷刚刚打电话来,说墨老爷子已经看到了你和秦寒霜出入餐厅举止亲密的新闻了。”
“老爷子还特地去看了几篇网络上的报道,也知道您让墨氏集团删掉你和秦寒霜分手的公告的事情。”
墨北萧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爷爷怎么说?”
白茗沉默了一瞬:“老爷子他……什么都没说。”
“他叮嘱了一下我爷爷和家里的下人,不要让小舟少爷和眠眠小姐看到,就再也没说什么,上楼带着两个小祖宗睡觉了。”
墨北萧没有睁开眼,只淡淡地勾唇笑了起来:“白茗,你也跟了我很多年了。”
“你和白城的爷爷白管家,也在我爷爷身边照顾了二十多年了。”
“他老人家装作看不到,不发表意见,意味着什么,你也清楚吧?”
白茗点了点头:“证明老爷子自己也清楚,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完,他没忍住,又转头看了墨北萧一眼:“您……和太太说清楚了吗?”
“真打算……就这么和秦小姐复合,和太太划清界限吗?”
墨北萧冷笑一声:“不然呢?”
“让网友们继续讨论江以安,讨论她的身世,过去,讨论她身边女儿的亲生父亲是谁?”
“还是让网友们在知道江以安和我的婚姻的确是爷爷一手促成的之后,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网络暴力?”
这么多年来,商场上所有的困难都难不倒墨北萧,不管什么样的问题他都不但能解决地漂亮,还会游刃有余。
可当舆论对准了他在乎的人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像对待商业合作一样冷静。
想要控制这些舆论,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但他没有办法把自己身边的人当成生意一样地权衡利弊,去思考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损失最小。
他不想冒险。
五年前,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已经折损了一个他最在乎的人了。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他宁愿自己多付出一点,也宁愿让自己被误会。
前排的白茗沉默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发动了车子:“希望太太能早点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吧。”
……
第二天一大早,江以安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天空才刚刚蒙蒙亮,查房的护士也才伸了个懒腰推着小推车上楼。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一个一身迷彩工装服,有些秃顶的矮胖男人正拎着一个果篮站在江以安的门口敲门——
“江小姐,你在里面吗?”
“江小姐,我是洛烟的爸爸,您能见我一下吗?”
“江小姐,我们昨天见过的……”
护士怔了一瞬,连忙喊来白城,打算将中年男人拖走。
还没等白城他们把人带走,病房的门就开了。
江以安一整夜没睡,眼睛下面全都是乌青,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她皱眉看着那个被白城的手下抓着的男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