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结婚搬出去了,倒插门到了老丈人家。二哥向来是注意形象的帅小伙,风流倜傥,觉得烧火柴又累又脏,所以下班就出去玩了,那时候虽然没有迪厅,但是戏台子还是有的,二哥准时去哪里听戏了。四弟更不用说,老旮瘩(就是家里最小的),老妈最疼的人,不舍得让他干活。所以不管大力白天上班多累,回家还得帮老妈劈柴烧火。老太太已经六十多岁了,干瘦的身材,驼着背,穿着灰色补丁的旧衣服:“养儿不防老啊,早晚都得娶媳妇,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这样的话大力听过很多次了。“妈,哥几个都结婚了,就差我了,您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啊!”大力不满的回应着。老妈不再言语了,因为老四娶媳妇都是老三攒的钱,都给弟弟了。“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咱家就能给你一间土房,没钱盖房子。我也没钱给你娶媳妇。”这已经是大力这么多年来听到最好的回复了,老妈也不作也不上吊了。
得到老妈的允许,大力更加努力干活了。天刚刚蒙蒙亮就起来劈柴了,他把一天老妈在家做饭用的柴火准备好,就带了一块干粮一壶水上班去了。他比之前更努力了,因为他要为自己娶媳妇攒钱了。六七月份正值暑期,烧砖本就是个又热又累的活,两个月下来,本就干瘦的大力又瘦了一圈,但是这个月他除了给老妈交了一些粮票,他留了一部分给艳艳,因为他听说艳艳是外地户口,在本地没有粮食关系领不到粮票。还买了一斤猪肉,这肉是工友家里养的,他私底下买的。其实大力别说肉了,家里连油都快吃不起了,但是为了艳艳,他还是偷偷给艳艳送去了。“小何,送你点好东西,给你补补身子。”于是掏出个三角布兜递给艳艳。艳艳刚要打开,“你回去看吧,保密。我走了啊。”
也许就是这一斤猪肉,让艳艳看到了大力的诚意,让艳艳说服了姐姐,艳艳决定要嫁给大力了。姐姐觉得大力家太穷了,妹妹还过去免不了吃苦。毕竟姐姐阿霞嫁的个瓦匠,家里是职工户,家里有砖房。但是艳艳说:“大力能干,我也能干,我们以后慢慢会好的。”艳艳在姐姐家,确实不方便,她想早点成家,开启新生活。
大力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一个人奋斗不如两个人一起,于是在一个星期五晚上,大力请艳艳到江边看戏。在去剧场的路上,大力鼓足勇气说“小何,咱们结婚吧!我家虽然穷,但我能干,虽然我现在盖不上大砖房,但是我保证你能住上大砖房。”
“嗯,我信你”。艳艳点头答应道。
大力牵起艳艳的手,做到了旁边的石头台阶上。“下个月就结婚,行不?我攒了80多块钱,我可以给你买块表,咱们还可以定个柜子,三转一响现在我还买不上。我们家东屋倒出来,咱们可以住。我家前院有两块空地,我妈说一块给我二哥,一块给我,谁有本事谁盖大砖房。”
“行,我啥也不要,咱们就做两件新衣服就行。”艳艳没要求要任何彩礼。“我妈在我二姐家,在大兴安岭的山里,我结婚只能写信告诉她,也不知道她到时候能不能来。”
“那你写信吧,我小学三年级文化,会写的字不多。”大力顺口问了一句“你读几年书?“我高中毕业。”艳艳高兴的说,“但是也没学啥,我只会背毛主席语录,其他都忘了。”
聊着聊着,他们忘了看戏了,夜幕降临,大力送艳艳回去了。这一夜大力失眠了。他盘算着要多久才能盖上大砖房,兑现他的诺言呢。
红喜字,红窗花,红被子,红脸盆,大力倾其全部购置了新家的家底,艳艳和大力只邀请了工友和邻里,办了几桌喜宴就算成亲了。家里最值钱的物件,就是一个带着梳妆镜的红衣柜。两个装衣服的木箱子是大力老妈赞助的。艳艳觉得不可思议,她知道大力穷,但没想到这么穷。艳艳小时候虽然在农村,但是爸爸是生产队队长,家里从不缺粮,或者说从来没缺过艳艳的口粮,艳艳也从没饿过肚子。后来爸爸去世后,妈妈去二姐家给二姐照顾孩子,她才不得不跟着四姐来到这个陌生的县城。
尽管如此,艳艳也没有嫌弃,因为她终于有家了。“大力,明天我和你一起上班。你早上叫我。”艳艳没有吐槽半句。
新婚之夜,大力洗漱干净,早早躺下。床上是新做的床品,一对红色龙凤鸳鸯枕,床单是红色印花床单,两双金色缎面的绣花被,因为大力个子高,这是艳艳特意买的布料吧、棉花让姐姐帮忙缝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