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梦呓般的大喊,春妹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房里黑黝黝的,窗口也是黑黝黝的。
一股寒风从窗口灌进来,让春妹打了一个寒噤。原来她昨晚上生气不吃哥哥端来的饭菜,又被哥哥一推倒床上便睡下。
以为不会睡着的,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身上什么也没有盖着,上半夜还热炎不觉得,下半夜寒凉就感觉到了。特别是梦醒了,就更感觉冷得全身发抖了。
感觉有点发抖,春妹就想要找点东西盖在身上。可是房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她就伸手摸书桌上的火柴要点灯。
侧起身,春妹就伸手摸床头的书桌上要火柴点灯了。可是火柴没摸着,却把哥哥昨天晚上留在书桌上的饭菜给碰倒了一碗。
春妹只得坐起身寻火柴了,等她摸得火柴点燃灯时,看着倒的是那碗饭。幸而倒的不是那碗有汤的菜,不然的话书桌肯定又脏又油。
一看倒的是那碗饭,旁边还有一小碗菜。她不觉得是一阵肚子“咕噜咕噜”叫,昨天中午在市里吃了一餐中午饭,到这时十几个钟头过去都不进食了。正是年轻消化力最强的时候,她能不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吗?
她抽起歪倒的饭碗,掉在桌面上也用筷子扒进碗里,端起饭碗就想拿上筷子扒饭吃菜了。可是灵机一动想着就吃饭了,不是在向母亲和哥哥示弱认输了吗?
她赶忙把饭和菜拿一边去应放,她可不能就这么认输,这不是她的性格。
她就着昏黄的煤油灯看了一下腕上的女式手表,时针也指向了凌晨的四点钟。
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天亮,想去哪里黑夜茫茫不能去。再讲房门已经让哥哥在外面锁上,想出去也没法出去。
唯一的办法只有躺下继续睡觉,一切等待天亮再讲。想想她便去开衣柜要一床毛毯来,躺下盖上毛毯又睡了。
“咕噜咕噜”,春妹躺下刚盖上毛毯,肚子里又是一阵饥饿的叫声。
“不行,任随肚子这么饿下去,不会把身体弄垮么?身体一弄垮还怎么和母亲与哥哥坚持抗争,她的陌生哥还在十里村翘首以待呢!”
什么认输,什么尴尬统统让它见鬼去吧!吃饱饭有力气那才是硬道理!想到这春妹坐了起来,拿筷端饭夹菜就吃起来了。
把一碗冷饭和一碗冷菜剿灭了,碗筷放一边桌上春妹又躺下睡觉。
一个黑夜终于过去了,春妹一觉醒来不觉阳光已经射在了窗口上。
窗外屋檐口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堂屋上也是人声鼎沸。
“春妹,你看谁看你了?”一阵钥匙开锁子的声音响起,只见嫂嫂房新玉开门笑眯眯进来问。
春妹才坐起来梳头,二叔娘,三叔娘,嫁在村里的三姨妈,大姑妈,还有几个嫂子便鱼贯似走进房来了。
这七大姑八大姨清早就来了,不用问就是母亲许秀林叫来的说客了。
“叔娘,嫂嫂坐!”见几个叔娘嫂子进房来了,嫂嫂房新玉出去堂屋上拿得几张四脚板凳进来叫坐。
几个七大姑八大姨接板凳坐了,房新玉笑笑拿上书桌一边两个碗和一双筷子轻手轻脚便出门去了。
出房门时嫂嫂房新玉还不忘带上了一边房门,不用问就是怕小姑子,突然跑了她担不起这个责住。
“春妹,昨夜还睡得好吧?”可能因为是七大姑八大姨中,属于家庭辈份最大的那一个吧,二叔娘最先打破沉默问。
“还不错,没有死着!”春妹没好气地说,说完她又后悔了。怎么能这样说话,就不怕七大姑八大姨说你空读了那么多的书,不懂礼吗?
果不然春妹的话一停,三叔娘便说了:“清早八早的说这种话,教书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吗?”
“哎,哎!他三叔娘!春妹心情不好就让她说两句嘛!”二叔娘说,明显有帮春妹的意向。
“她还心情不好,我更心情不好呢!”大姑妈说,桑门粗而话语快:“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端,偏偏要拿上个泥饭碗。”
“是呀,你个死丫头的。脑子是不进水了,读那么多的书又当老师。别瞪我,讲你是爱其你好。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讲你妈,又当爸爸又当妈妈送你读书容易吗?”三叔娘接嘴说,口水直往外标。
“我们不反对你自己找个人,你讲你找的是什么人?一个农民呀,人往高处走,流往低流的道理就不懂了?”三姨妈说,口气和样子很像春妹的妈妈许秀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就得结婚,莫讲高攀嘛!至少得找一个和你一样吃皇粮,拿铁饭的人才是嘛!你讲你找的是什么人?又没父没母,还是一个強奸犯!”大姑妈接三姨妈的嘴说。
“强奸犯”三个字实在是太刺耳了,这不是对她的陌生哥最大的亵渎么?春妹忍不住要开口,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几个嫂嫂便说了。
几个嫂嫂说:“往下容易,往上难呐。嫁个农民,将来儿子也是一个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