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相处的画面像影片在他脑海中一幅幅划过,他怎么想都想不透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娶到曲晚宁。
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近到他只要伸手就能抱个满怀。
现在一切彻底成空。
在他希冀已久的订婚宴上,在梦寐以求的情人节。
他明白两人再也没有可能。
韩翊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一步一步重如千钧。
韩母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追了上去,语调焦急,“阿翊,怎么了?”
韩翊抬起头看她,见到她脸上的紧张担忧,心头憋了许久的那股气一下子又散了,他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说,这是他的母亲,辛苦把他养到大的母亲,他一点办法办法没有。
多悲哀。
就算这一切都被父母毁了,他甚至连反抗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难怪曲晚宁不会选择他。
最终,韩翊只是声音疲惫的说:“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想回去歇歇。”
韩母觑着他的神色,没说信不信,点头“我送你回去。”
原先这个订婚宴是由他们来主导的,现如今因为傅宴州的到来,他们在不在已经没几人在意。
韩翊身子微顿,应了声,跟着韩母往外走。
韩母和韩翊走了后,韩父也没什么交际的心思,无他,臊得慌。
陪几个相熟的好友喝了几杯酒,他借着上个厕所的借口,将酒杯一放,匆匆离开。
几人也都知道现在他没了脸面,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思,也不在意,端着杯迎上曲文远那一块,有傅家掌权人岳父的名头在,大家都想攀上关系,曲文远还是有点本事的,就是倒霉了些。
可现在一来,谁敢说他倒霉?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连带着曲莹莹身边都围了不少名媛千金。
态度大多都很热络客气。
曲晚宁望着被围住的父亲,打消了过去的念头。
等晚上问问曲莹莹父亲的态度再做打算。
她目光微转,落在身旁男人的身上,犹豫了下轻声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傅宴州亲自过来站台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样的场合她并不想再待下去,从那些人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来看,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来敬酒。
于她而言,他能来已经很感激,怎么好意思再将他拖进这样的商业社交。
傅宴州垂眼看她,嗓音清冷磁性,“想回去了?”
曲晚宁老老实实的点头:“有点吵。”
她眼巴巴看着他的样子像讨食的小猫,那双杏眼圆润又漂亮,全然是他的倒影,真诚又信赖。
他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转瞬即逝,“那就回去。”
曲晚宁问:“现在?”
男人低低应了声,又想到什么,“去跟曲总打声招呼吧。”
话音落下,他就察觉到她微微缩了下,鼻尖心虚的皱了皱,“要不然你去吧。”
她银色长裙下的高跟鞋无聊的踢踏着草面,声音细弱蚊吟,一瞧就知道她这会儿正在心虚呢。
傅宴州微怔了下。
恍惚间,和记忆里十六七岁的她对上身影。
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来没变过。
按他从别处听来的传闻,说她性格张扬蛮横,走路都恨不得八条腿横着。
可实际上的曲晚宁虽然会有一点小脾气,却很好哄,买点礼物哄一哄就会好,她会因为吃到一点好吃的东西就高兴的和他撒娇,也会因为做了错事心虚的低头不敢看他,就像现在这样。
六年过去,除却长得比从前更好,好像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还是那个她。
是那个和他撒娇的她。
也是冷漠绝情,一心要分手的她。
前者是他在无数个日夜里思念的人,后者是他在黑暗里一遍又一遍恨的人。
直到现在他也没能从中挣脱,在爱和恨之间反复沉沦。
稍许,傅宴州回神,压住那些杂乱的思绪,淡声应下:“好。”
曲晚宁松了口气。
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错事就不会往人面前凑。
曲晚宁抬眼往那边看,他个头极高,不说权势,单是身高都给周遭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四周空了一圈出来,离得远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他神情温和有礼,耐心地在听父亲说话。
过了几分钟聊完,折返回来。
傅宴州顺手接过她的包,“走吧。”
曲晚宁实在好奇,偏头问:“你和我爸聊什么了?”
男人步子没停,将刚才的话简单概括了下给她听,因为人多眼杂,就问了下明天大概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