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街边传来争吵声。
众人循声望去,又是那对夫妻!
只见那位凶神恶煞的男人狠狠揪住一位说书老者的领子,恶狠狠道:“卖盗版图册,本身就已经是违反律法的了!”
“看你年纪大,我也就不追究什么了。”
“可你卖的黄拓印图册居然不黄?!这就是假货你知道吗?做生意一定要有诚信,黄拓印图册不黄你按黄的价格卖我做什么?!”
妇人礼珩更是哭的梨花带雨,从怀中取出一副《双娇献桃图》,哭腔声音都是柔柔弱弱的,极易惹人生怜:“各位父老都评评理!”
“我家夫君他身患天阉病,奴家本想着到书坊买一册图回去试试,兴许还能趁着年轻,要个孩子。”
“却没想到碰上这个老骗子!说好的双娇献桃,连那几颗桃都看不清,只有一片粉红色,叫我们夫妻如何用?!想奴家与丈夫老实本分半辈子,想要个孩子都没有,遇上这么个骗子……”
果然美人卖惨最有效,礼珩哭了半天眼泪都没憋出来一滴,全靠一手夹子音加嘤嘤嘤,便教一群大老爷们儿脸红脖子粗,全都嚷嚷着声讨老骗子……
骗子自然是白先生扮的。
他一身白色儒衫,羽扇纶巾看上去很稳重一老头,但此时却被一群人揪住衣服使劲撕扯。
不一会儿,帽子、青衿就被扯烂,连胡子都被薅秃了。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从人群推搡中跑出来,鞋子都丢了一只。
白先生夺过图,也开始卖惨:“你们夫妻可怜,老头子我就不可怜吗?!这《双娇献桃图》本就是本朝禁书,我可是全凭年少偶然的一撇画出来的!”
“我一生孤苦,少年卖身入王井府葬父母,中年作奴只为糊口,好不容易晚年赎身,想以这些年所见所闻作些图画来卖个棺材本,怎么就成了你们说的骗子了!”
老家伙急的直拍大腿,坐在街道地板上打滚,愣是让热心群众有劲没处使。
礼珩见白先生演起来没个头,两道柳眉未蹙,鼻尖、眼眶都是红的,如同一朵在风雨中破碎的桃花,看得人心疼。
他夹住嗓子娇声说道:“既然这是你卖棺材本的生意,我们夫妻也就不追究了,不过,你一辈子待在王井府,总不能就画出了一册图吧?赔我们一副清晰的便可!”
白先生哭声戛然而止,“蹭”的一下站起来,瞪着两颗浑浊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若我拿出好的图,你们就放过我?”
然后,他快步回到书坊,小心翼翼拿出一个两尺长的红色盒子,盒中有一幅还未来得及装木轴。
礼珩和田福缓缓接过画,在万众瞩目下徐徐展开……
“轰……”
众人议论声瞬间沸腾起来。
“你看到没有!那女人,那腿,那腰,那腚……”
“画的真好,人儿跟会动似的!唉……她身上那男人怎么不画脸?说书老头呢?!”
白先生连忙站出来,语气很是遗憾:“这是昨日王井府的大人送来的拓印版,老头子重新画了一副,但确实没有脸……再说你们一群大老爷们,看男人干嘛?”
……
这下街区彻底热闹起来了,一听说有好多春宫图,街廊许多书坊的老板都坐不住了,把店铺丢给小厮,带上纸笔亲自赶过去,想要临摹一副。
见礼珩田福夫妇要将图拿走,纷纷出价购买,但都被礼珩婉拒。
转头又围住白先生,但这种东西的原版都是商业机密,怎么会卖?
于是约定今夜到飘香苑一起探讨此图中奥秘……
……
暗坊并非特定的坊市区。
而是特指的一些生意和人。
他们平日里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融入了各行各业。却通过在特定的时间,特殊的服饰、标记或暗语互相联系。
兜闾城的暗坊聚集区,号称无所不卖,像禁书禁图都是小儿科。
他们一般热衷于风险大收益大的生意,比如打探某个大宗门的内部消息,某个朝廷命官的核心档案,至阴至邪的禁修功法,敌国间谍的情报……
甚至谁家小姐、夫人、乃至官宦家眷几日来葵水都能打听到!
所以如此危险且繁盛的存在,怎么会没有朝廷和各大势力安插眼线?
而这一日,整个兜闾暗流涌动,传讯符如同流星雨般满城乱传。
因为,传说中的天运者出世了!
螭舂已经连续数千年没出现过天运者了,此时皇朝境内,九百六十座郡国,一百二十座皇室封地,还有上千个行省,数之不尽的城池,有近乎一成的地域在受灾,其中以北离郡饥荒为最!
曾有人逃出北离,描述那里为:万万里白骨。老妪持死儿,且烹且哭;弃之为人食,顾自充腹!
这是国运的溃散!所以天运者的出现,才显得如此重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