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头眼神深邃,搁在桌案上的食指不自主的弹动起来。
自立国之初敲定“军功制”,武朝上下便掀起了一阵有一阵的务实之风。
不务实而务虚,军功真实性难保。
军功假,则民心虚。
民心虚,则社稷乱。
军功制将武朝绑的越紧,务实之风便越盛……九州六国,除武以外,各国皆有清贵文官,只需读书养望,培植党羽,时日一场便可乘风而起,登府台而上朝堂,从而一步跨越千万人,成为数十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官员。
可这手法,在武朝是行不通的,不历县衙难入六部,不历府台难离朝堂,不思民生难入侍郎。
人生简历不够圆满,武朝的官员想获翎选的资格都难,就更不要说初任实职官员了。
各国三品以上官员,只言高官,然在武朝历代却有“大佬”出现。
何为大佬?
国之石柱,朝之核心,官之榜样,民之靠山,不仅仅是资历,辈分,还必须要有能拿得出手的功劳。
他夏大川,自八品地方税目而起,先后经历县主簿,府税司命,郡司仓参军,前后花费十余年,方得以不入中央户部,后有流转仓部,度支,累功而斩户部尚书头衔。
而走完这些流程,夏大川也顶多只是一尚书。
其能称为大佬,“武朝计相”,全因其十几年如一日的推动税法改良,增补税收的功劳,十余年来别看其官阶未升一步,权重却与功剧增,生生的将自己抬进了武朝大佬的行列。
人生七十载,仕途五十年,他夏大川光治税就快治了三十年,他也能不知道武朝税收最大的问题在哪?
结算!
富裕之地,以钱直税,折色难控,每收上来十两银子,真实价值只剩下七八两。
贫困之所,以物直税,火耗害民,千调万控,粮草收上来后,大半也要消耗在运输路途之中,一石稻米从县城而出,入仓之时还能剩个七八斗,都算是好的,多数时候也就五六斗。
放眼武朝上下,每年光粮税一项,武朝至少少收了七八十万两。
城门税,商税,盐税等重税,其中暗藏的猫腻更多,不贪都收不全。
至于贪?
哪国能治?
鼠守米仓,上下起手不合法却合情理,若真遇到不贪不占的,税目全对的情况,他反倒需要为此担心,基层税吏是否背着户部做了害民伤民之事。
“结算的确是个大问题!”
“以物换物,过程之中漏洞太多,收税尚有火耗之损,行商者多无义,心眼为利益所蒙,若有出错最终需为此买单还是我朝!”
夏老头长叹一声,“此结算之事,乃重中之重,只是这直接送钱,怕是有些不妥!”
税收尚且被人玩出了花,户市开放后,此中漏洞只会更多。
人心贪婪,有利可图的情况下,这世间的聪明人多了去了。
闻言,黄安附议道,“草原缺钱是事实,但直接送钱则有损国格,别说我们接受不了不了,就算能接受了,边境戍卫大军也会为此感到羞辱!”
军功无上,荣誉之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宋人趴在地上的时间久了,对于宋朝朝堂而来,今年的岁币给的比往年少了,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不给,那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
可武朝不行,纵然有千般理由,万般想法,属于武朝的钱,一文都不能白给。
“我也没说直接给啊!”
方程摊了摊手,“这个世界上赚钱的法子少,送钱的法子多,但统御两者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说着,方程手指伸入茶杯,沾了点茶汤,与桌面上写下“期货”两个字。
“战争之道,变化莫测,时间可以换空间,空间也可以换来时间!”
“经营之道未尝不能如此!”
“民间有偿借贷,便是一处以空间换时间的戏码,空间是人心期许的空间,这一吸取源自于未来稳定的偿还能力,同样一笔借款,贷方借与不借,纯看借方的未来!”
“点对点如此,面对面同样也可以操作!”
“而这就是期货!”
“期货,对应与现货,现货,时时刻刻发生,只要商家有实实在在的货品便可以交易,而期货与其说交易的货品,不如说是交易未来,交易一场时间上赌博!”
“丰年米贱,荒年米富的道理,大家都知道!”
“今为丰年,战乱将至,未来两三年九州米价必然上下波动,我若以来年青州米价为盘口,以武朝信誉为靠山,此盘口能赌否?”
“能赌!”
黄安摇了摇头,“但这没必要赌博,因为战乱之年,米价必然上涨?”
“为什么而涨?”
“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