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钰是被陈川过来叫走的,彼时宋窈正勉强睁着迷蒙的眼睛伺候祁钰穿衣裳。
这段日子祁钰过来的频率着实有些频繁了,别的倒还好,只是宋窈的身子着实吃不消。
偏祁钰还不若以前一样一早就没了影,宋窈第二日还得忍着困意伺候人穿衣洗漱,以至于祁钰走后,余下的时间都被宋窈用来补觉了。
祁钰默然看着眼前人困的垂着头一点一点,手上越发不稳,一个腰带扣了半天也扣不上,却神态悠闲,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祁钰喜欢安静乖巧守规矩之人,但他也承认自己最近似乎格外喜欢看到宋窈露出与平日里温顺不一样的表情,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折腾了许久,宋窈总算是将腰带扣上了,同时自己也被惊醒了。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宋窈红了脸,忙转身自屏风上取下祁钰的外袍。
陈川就是在这时候敲了门。
陈川知道祁钰的规矩,若不是真有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掩去眸底瞬间浮现的不悦,祁钰抬手接过外套自己披上,大步走出内室开了门。
宋窈没听见祁钰和陈川说了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备车”,猜想祁钰大概是有什么事要去处理,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祁钰自己也隐约能猜到陈川要说的是什么事,听完陈川的回话,淡声吩咐备车回府后,祁钰转过身,就看到了还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宋窈。
睡了一夜的头发略有些凌乱,见他看过来也有些懵地回望着他,像一只刚睡醒的猫儿。
祁钰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准备出门的步子转了个弯,又走了回去。
宋窈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又走回来的人,眼睁睁看着人盯着她走过来,靠的越来越近,那双黑眸里透出的压迫感让宋窈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手心微微出汗。
可就在二人相贴的前一秒,祁钰却忽地转了个弯,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玉佩。
“我走了,你再休息一会儿。”
祁钰道,丢下这一句便真的出了门。
门再度关上,宋窈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看着紧闭的门费解地歪了下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祁钰那句话的语气,像是带着一丝愉悦。
不论是不是,这句话反正是真的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想着,宋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祁钰走后,宋窈送走了贞嬷嬷,便再次爬上了榻,没多久就再次睡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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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祁钰坐在马车上,神色再不复方才放松,目光冷峻地听着陈川回话。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这件贪污案,钱大公子确是头功,如今圣上正严查贪污官员,钱大人此举算是正做到了圣上心坎上,虽然只升了个五品官,但若这风一直吹下去,未来八成还有的升,且钱家大公子今年春闱也是榜上有名……”
陈川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脸色同样也不好看。
陈川口中的钱大人,便是如今戍安侯继室夫人钱夫人娘家如今的当家人,也是钱夫人的兄长。
作为自小就跟着伺候祁钰,视祁钰为自己唯一主子的人,陈川虽然对关于祁钰母亲的那一段往事并不太清楚,但是关于钱夫人,却是清楚知道的。
钱夫人嫁进侯府的那一年也是陈川入府的那年,那时祁钰才五岁不到。
钱夫人原是出自商贾之家,当时的戍安侯府即使不再如以前风光,也毕竟是高门侯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做继室夫人,这一门亲事,也任谁看都是怎么看怎么不相配。
陈川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的戍安侯府虽然地位摆在那儿,可因为老侯爷的离世,而当时还年轻的祁父不仅年少叛逆,还因为一个女人间接害死了正房妻子,还与家里闹翻,肆意挥霍,将老侯爷本就所剩无几的家产挥霍殆尽,整个侯府已经成了一座空架子。
当时那些烂事京中人人都知道,最后还是皇后出面赐死了那女人,祁父再怎么闹也不敢得罪皇后,这事才算彻底平息。
没了那女人的煽风点火,祁父才总算清醒了一些,或许也是因为祁父自小习惯了娇生惯养,脑热平息下来后,再看到侯府的窘境不能接受,从而不得不给自己找出路。
那些事发生后,别说京中的高门贵族,就是地位稍高些的清贵之家,也不想把亲生女儿送进这样的人家填房受罪,而原配为邻国公主的新侯爷,也同样看不上庶出女儿。最后祁父还是在老太太的建议下,在小门小户但名声好的清流之家,以及无权无势但家境殷实的商贾之家里,选择了后者。
祁侯原先不过是将这当做能保住侯府的权宜之计,正好钱家想要女儿的婚事搭上权贵之势,祁侯也想要钱家解燃眉之急,两全其美。
但没想到钱氏进府后,倒是给了祁侯意外之喜。他对这桩婚事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