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天空慢慢染上青灰色,我们躲在一株合欢树后,紧盯着那扇新粉刷过的金柱大门。
红漆鲜艳,门檐下的灯笼随风轻摆,红光闪烁,映得整座宅院说不出的诡异。夜色朦胧,视野昏暗。我揉揉眼睛,企图看得更远些,只可惜不过是徒劳。
“我说,还是换个方向再试试,在这里待着太危险了……”黎勇在我耳边低语,从他嘴里飘出一股厕所的气味,我忍着没捂住鼻子,悄悄屏住呼吸。
“你都试了五六次了,结果每次都会回到这里,我们这是鬼打墙了,再继续走就算不累死也会饿死。”
既然这座宅院不肯放我们离开,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猫腰潜到院墙根下,将耳朵贴在新粉刷的白墙上,仔细听着屋内动静。
铁盆落地——
女人的尖叫——
我的孩子——
还给我——
此时,这座深墙大院里,似乎正在发生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好奇心驱使我走向大门,这里面究竟为何如此混乱?
乱,意味着可以浑水摸鱼。此时悄悄溜进去,也许能搞清楚这一切根源。
根源?我愣住了,脑子里忽然蹦出来这个词。
这时大门忽然敞开,我忙贴着墙壁蹲下。只见一个女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一路手舞足蹈地跑进树林中。
蹲到双腿发麻,见屋内仍无其他人追出来,我这才朝着林乐的方向招手。
纵使我一向胆大妄为,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面对着这样一座处处透着邪乎的宅院,我也没胆量独自进去。
“林乐,你在外面守着,一有动静就先逃走。我跟黎勇进去看看情况……”话未说完,林乐打断我。
“不,我要跟你一起。你让黎勇在外面守着吧。”
倒不是说我不想跟林乐一起,只是我们两个‘弱’女子进去,战斗力只怕有点欠缺。可是她坚持己见,不肯松口,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三个一起进去。
黎勇选择殿后,我护着林乐走在最前。三人一路蛇行,来到暗红色的门枕石边才停住。
“等会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不对劲的话我就大叫,你们听见我的声音就赶紧跑!”我转头叮嘱,“黎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林乐,如果你们成功逃出去的话,记得喊人来救我!”直到他低下头,狠狠点了两下,我才放下心。
手搭在门枕石上,我一回头竟然迎上一双巨大的眼睛,顿时吓得往后缩了几步,直接瘫倒在林乐怀里。林乐紧紧抱着我,低声问:“别怕,石墩子的图案罢了。”
原来那门枕石刻的是却是一只龙身蟾首的怪物。那东西一双巨眼灵动似水,随着角度不同会泛起阵阵红光,像是活物一般。浑身麻麻赖赖全是凸起的暗红色圆点,跟癞蛤蟆身上的毒腺一般无二。
我立马缩回手,像沾到了脏东西似的在墙壁上来回擦手。
“这么恶心得东西摆在门口,不害怕吗?”黎勇一脸嫌恶。
“这叫招财龙蟾,属于吉祥物的一种。”我缓缓心神,扶着墙壁站起身,“一时间没注意,竟然被这么个东西吓到腿软!”
说完,一阵阴风从宅内涌来,大门轻轻撞击着门槛,声声扣人心弦。
我深呼一口气,悄悄将门打开,闪身钻了进去。
原本破损的影壁如今也完整无缺,原来这画上原本有三只仙鹤,两只站在松树下,第三只正从远处扑闪着翅膀往松树下飞来,最左侧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松鹤延年。落款时间是乙丑年重阳。
穿过垂花门,经过抄手游廊进入内院,只见东西厢房内都已经燃上蜡烛,檐下挂着一排大红灯笼,整个院子笼罩在刺目的红光中。
我站在海棠树下,悄悄往正房窥视。左右耳房内一片黑暗,正房内却灯火通明,只是看不见人影走动。我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一把抓住海棠树干才没有摔跤。
低头看去,地上歪躺着一个人。瞬间脊背发了一层冷汗,生怕那人醒过来抓住我,抬脚就打算逃走。慌乱中瞟了一眼那人的脸,顿时吃了一惊。
那人满脸安详地闭着眼睛,正处于酣睡之中。只是胸前殷红一片,地上更是聚集了一大滩鲜血。
我顿时吓得腿脚酸软,瘫倒在铺着青石砖的地上,不断往后退着,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离开这里!
忽然触手温暖,一条滑腻如蛇的东西钻进手心。我四肢瞬间僵硬,只剩下脖子还能动弹。一回首,只见地上横卧着一位满脸痴笑的女子,钗乱鬓散,衣物已被人解开。白花花的胸脯之下,是一道裂开了的血盆大口。内脏流了满地,一截乌青色的大肠正被我握在手里。
我强忍着胃部翻滚的呕吐欲望,将那东西扔在一边,跑到海棠树下抓起一把泥土,狠狠搓着双手。
仔细看去,院子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