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到,堂堂大贤良师竟然是朝廷命官,官至燕州承宣布政司左参政,整天不是闭关练功,而是埋首于案牍之间。再干上十几年,便是做个巡抚总督也有可能,真可谓是大隐隐于朝了。
在这些江湖人中,有个落魄失意之人,名叫宋观应,练武一塌糊涂,观其根器,分明应走文途,只是稍逊于陆云山,结果阴差阳错入了武途,郁郁不得志。
齐玄素把宋观应任命为祭酒,让他跟随在陆云山身边历练一些时日。
秦凌阁布局辽东,自然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太平教,不过并没有过多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尽是些乌合之众,出头的橼子先烂,这类结社就是用来搅乱天下的,收拾天下的另有其人,不过是为真王开路罢了。
辽东也不怕太平教能影响到自己,毕竟中间隔着一个榆关呢,这可是天下第一关。
在秦凌阁看来,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齐玄素。
先前他认定赵岩就是齐玄素的棋子,而赵岩先是在京师为官,后外放到了钱塘府做知府,那里是白莲教的地盘,秦凌阁反而怀疑白莲教是齐玄素的手笔。
如此一来,白莲教才是心腹大患,太平教不过癣疥之疾。
秦凌阁了解到江湖中的动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遂动用秦李两家的人脉,于暗中推动了一件江湖中的大事,那就是八大派围攻白莲教,势要扫灭这个魔教毒瘤。
八大派也不是等闲之辈,本就是地方豪强,武力强横,若是联合起来,还真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白莲教虽有数十万信众,但核心高层若被斩首,那顷刻间就是土崩瓦解的局面。
这是一招臭棋,思路没错,就是目标错了。
方向搞错了,方法越正确,结果越错误。
不少观棋之人纷纷一笑。
“秦凌阁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掌教终于把局势扳回来了。”
“只是书中的秦家这些年也在整军经武,显然有逐鹿中原之意。辽东铁骑虎踞辽东,虎视天下,一如当年长生大真人旧事。辽东铁骑一旦叩关南下,就凭几万鬼卒,连马都没有几匹,恐怕不是一合之敌。依我看来,还是得退往江南,依靠大江天险……”
“守江必守淮,若是守不住江淮,便一切休提。大江千里,如常山之蛇,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处处皆备,则处处皆寡,如何能守?再者说了,退居江南是偏安。”
“道兄此言甚是,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如何能退?”
还有许多位高权重的掌堂真人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在观察大掌教和紫极大真人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场棋盘推演莫不是三道开战的假想?
只可惜,无论是大掌教,还是紫极大真人,都不会在脸上表露丝毫心中所想,只是静静地看着棋局。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人来到了返真殿,头戴紫金莲花冠,正是平章大真人的打扮。
许多观战真人见到此人,纷纷行礼,口称“齐大真人”。
来人正是五娘,她因为某事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来得晚了。
小殷正百无聊赖,见到五娘过来,立刻蹦蹦跳跳冲到五娘怀里。
五娘随手抱起小殷,目光却望向棋局,神色颇为凝重。
很显然,五娘不是来凑热闹的,也不是来看热闹的,她很重视这场棋局。
不过五娘并非忧国忧民的性子,不怕三道开战,又不是没经历过道门内斗,那么已经很明显了,她在意的是齐玄素。
至于为什么重视,只有五娘自己知道。
不要忘了,若论资格老,五娘比谁都老,她见过玄圣和徐祖,还曾与两人交手,在此之前,更在昆仑洞天中生活了许多年月,跟陆吾神打过交道,也见过开明六巫,五娘知道的秘密,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哪怕姚祖都比不了,五娘跟随陆吾神与开明六巫作战的时候,巫咸还在幽冥谷中沉睡呢。
五娘自然有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