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
溶洞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如烟的雨丝下躺着一个嘴唇乌紫的女人。
“张芸……救我……”
张芸瞥了她一眼。
“江非离，佛会拯救你的。”
江非离应该是所有新娘里运气最好的，也是最不好的。
她找到了出口，遗憾的是外边瘴气四起，她选择了丢弃别人，自己逃生，其实这没有错，只不过她运气不好。
不小心死了罢了。
张芸忽然明白了，宋秋月为何会回到溶洞里救她。
张芸踏雾离去，瘴气中沉重的死气，丝丝缕缕的想要钻入她的肺腑，却不想刚侵入半分，便被煞气更深的道道黑气给堵了回去。
张芸苦笑道：“这算不算是百毒不侵？”
云生回道：【你想死吗？】
呼——
这话如风过耳。
世间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张芸太过自大，虽说她留下来拖住玄三不是为了保护所有人，只不过是想要给许子雪多拖一点时间。
怎奈世事难料。
许子雪身亡不说，她自己也因为怨气过渡入体而落得个命不久矣。
“我不想死，然后呢？”
她仿佛并不相信自己还有机会延年益寿。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从前有个鳖孙，以沧河为界，划分南北，截停灵脉，至此沧河以南再也无法修行甚至不能长出丹灵。】
【你怎么不去沧河以北试试？】
“沧河以北？”
【是，怨气入体，灵脉受阻，沧河以南是凡界，没有解决的办法，修仙界就不一样了，虽然阴暗诡谲险象环生，但是结局最坏不过一个死字。】
张芸思索片刻道：“好。”
这溶洞外大雾弥漫，死气死灵成百上千，难以想象老道伤害了多少人。
“滚开！”
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
张芸看过去，一柄赤红色的剑在大雾里时隐时现。
来人是宋秋月。
张芸微微叹了口气。
宋秋月这个人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以为她唯唯诺诺没有自己，已经被父母洗脑了，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存着杀姐的心思，下手如此果断，真是号人物。
宋秋月遍体鳞伤，鲜血将原本鲜红色的新娘服染成了深红色。
死灵怨气无法侵入张芸，便只能聚集到她身边，要不是手上的那柄剑为她挡了大部分，说不定她早就命丧当场了。
死灵们也学聪明了，绕过那柄剑往她身后袭去。
正当宋秋月绝望认命之时，她身后狂妄鬼叫的死灵忽然溃散，身边站着一个人。
“我没有手了，你小心别摔了。”
张芸望着前方，身上散发的威压把想要靠过来的死灵吓得四散而逃。
“谢谢。”
宋秋月声音很淡，她的用剑撑着自己跟在张芸身后。
两人最终回到了河边村，宋秋月拒绝回家，不得已只好直接去了跛脚大夫的医馆。
跛脚大夫扫了一眼张芸抱着的许子雪，只道：
“死了，死得透透的。”
张芸不理他，给许子雪还有自己换了原先穿的粗布麻衣后，在角落里拿了铁锹和锄头，就走远了。
河边村很小，但是四面环山。
张芸绕了很久，也没选好应该在哪里挖坟。
于是在山顶坐了下来，眼前是一片旷野，三月的风并不算冷，却让她想起了才穿越过来的那段日子。
张芸潸然泪下，断断续续道：
“说好要一起离开的……”
世界广大，比这片旷野还要大，她想要带着许子雪出去看看。
现在，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张芸想了想忽的说出一句话。
“要不然就埋在这里吧……”
在这里可以看见长风，可以看见四季变换，可以看见来往的人和鸟兽。
也算好吧……
张芸身上的伤也就那样，再大也打不过五月将死，她索性不管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伤影响到了自己，她竟然挖了一天一夜的坑。
挖坑，掩埋。
她用了两天。
这个时节又常常下雨，张芸刚坐下，脸上就湿了。
细雨绵绵，苦痛如刀。
张芸又在小土堆前枯坐了一夜。
第三天的时候，她站在山顶上俯瞰着下方的旷野，淡然道：
“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若是运气不好五个月后，就可以下去看看你口中那位小芸了。”
张芸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过她只看到了一个小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