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刀,没等回家就彻底没了气息,女子未从失去丈夫的噩耗中缓过来又遭受了另一个巨大打击,五岁的儿子玩耍时因奶娘偷懒没看顾到不慎掉落井里。”
“……”听到这更凄惨的事黛玉反而从刚才悲伤情绪中挣脱出来。
“这女子可是真实存在?”
世事无常憾事多有,但万千惨事皆落于一人身上也着实有些荒诞诡谲了。
“若是道听途说之语我又作何这般说与你听?”王俭轻轻一叹,似怜惜又似惊奇。
“这女子是我相熟之人,我刚才所言俱是她亲口所说。”
“那然后呢?”
“夫死子亡,这女子再度回归孤身一人,不仅如此,往日待她亲厚的叔父姊妹也变了脸化为豺狼虎豹,千方百计谋夺了剩余财产。”
“可怜那女子,分明没做错什么被人安上命硬克亲的称呼不说还散尽家财孤苦伶仃穷困潦倒。”
“没有一人肯为她解忧?”
“也是奇了,劝慰她的人不少,然而不是劝她继续忍着就是劝她活到这地步还不如一条白绫去了干净。”
黛玉想开口疑惑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生命自是可贵,但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苟且度日还不如干干净净去了。
“话已至此,那女子怎么看都是没了出头之日,然而,越是如此那女子反而显露出来独特。”
“如何独特?”
“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趁着一个雨夜独身回到了幼年家乡巩县,用自己仅剩的钱财支了个早点摊子,用料实在价钱低廉渐渐有了熟客,十几年过去竟也有模有样,不说多有名气至少攒下了安度晚年的银钱。”
王俭望着平静下来的江面嘴角带了笑意。
“妹妹久居深闺怕是不知,这买卖一事如何难做,就是薛家也有艰难之处,别说那女子无依无靠,受人白眼欺辱都是小事,摊子被踢翻从头再来都是常有的。”
“她,”黛玉听得入了迷,不知为何竟凭空生了几分力气,“为何如此……”
相亲之人接连逝去,相熟之人陆续背弃,这等境况下如何还能若无其事坐做起王俭口中难做的买卖?就是自己没有经历也知每日哀思是无法应对其他杂事的。
照常理看那女子显得过于凉薄了些,但是出于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原因黛玉并不想用这两个字形容那人。
“两县相邻多有互通,有知她情况多事者多方宣扬其冷漠无义,只顾自己不顾过往恩义,这话传着传着就到了那女子耳中。”
“天地广阔,我自始至终只是一人,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无人怜我爱我若是我再自伤岂非浪费了这世间容我一遭?便是有人在旁又怎及我自珍自强,我生长于此,我便是我我仅是我,又关他人如何,又管他人作何?”
“这是那女子的原话,宝玉只说珍珠华美,又怎见过他口中鱼目的坚韧,便是我听了也心下惭愧自认不及。”
“自珍自强,关他人如何,管他人作何?”黛玉喃喃自语,“她说的竟也有几分道理,好坏都是他人罢了。”
“我能见到此人也是机缘巧合,此次去河南归期未定,万全为让我舒心特意去寻了厨娘,这人就这样来到了我府上,熟悉之后我便知道了她以往之事。”
“说来惭愧,我知道后也调侃般问过她,既然生长在故土又怎么肯跟着我去州府居住,她回说故土不在外而是在内,心有惦念身在哪里反而不重要了。”
“她果然是个独特之人。”黛玉低下头,脚边只有自己小小的影子,“我是万万比不得的。”
“这故事到此大致就有了结局,真说波澜壮阔也谈不上,只是我府上一个刘姓婶子过往四十余年的经历罢了,值不当大谈特谈只作茶余饭后的消遣。”
王俭侧过身子面向黛玉。
“林妹妹,你可是记下了?”
黛玉没有回应王俭目光只看着江面沉默良久,久到王俭以为得不到回应才出声。
“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