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讨厌限制寻血猎人的交战规则。”
姬曌清将头抬起来,望着天上那轮满月,不再言语。
“……你喜欢曙光还是暮光?”陈文哲冷不丁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转移话题的手段真的很差。不过,我更喜欢暮光。”
“为什么?”
“因为暮光很温柔啊。想像一下,绽放的微光,那寸金色的余晖平等地落在每一位寻血猎人的头上,肩上,为他们度镀上一圈温柔的光晕。这是一天结束的时刻,亦是一天最美的时刻。”姬曌清双手交叉,盯着月亮。
“我更喜欢曙光。尽管它很刺眼,但正是这抹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提醒我又活过了一天。”
“天边最闪耀的恒星,即便是终结之前,也依然绚烂夺目。”姬曌清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觉得,寻血猎人算人类吗?”姬曌清看着陈文哲,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算,但不完全算。你跟我们一样,都是血脉不纯的人类。”
“哈哈,我们可不一样。你们是反抗佛拉德的战士,是拯救地球于水火中的大英雄。你们牺牲了,有军机护送回到故土,有军队长官出席葬礼,有金制勋章作为陪葬品。可我们呢?我们这些寻血猎人死后有什么?乱葬岗是我们的墓地,裹尸袋是我们的勋章,地下的虫子是唯一出席葬礼的嘉宾。”
“我总是在想,凭什么寻血猎人要被这样对待。我们明明是作战行动最关键的一环,但凭什么功劳全都是你们这帮拿着枪指着我们的后背的人。后来我明白了,人类从来都只是把我们当成工具,一次性用完就丢的工具。我们与佛拉德有血脉联系,你们就认定我们是佛拉德的同伙。成为寻血猎人的有穷人,有富豪,有军人,有小偷,有各行各业的人。但不论我们此前的地位有多高,背景有多深,''佛拉德同伙''的帽子一但扣下我们就永无翻身之地。哪怕我们拼命杀敌,拼命证明自己是佛拉德的敌人。但他妈的谁在乎啊?我们在你们眼里早就不属于人类,自然也不配拥有人类这样一个高大上的头衔。你们这些战士则不同,你们是人类科技下的产物,你们的出现代表人类拥有战胜佛拉德的机会。哪怕你们接受了基因改造,不再是纯种人类,你们依然会受到欢迎和尊重。”
“寻血猎人最厉害的时候是在夜晚。知道寻血猎人在黄昏时会干什么吗?我们会写下一封遗书,放在自己的急救包里面,然后看着暮光,等待夜晚的到来。”
”天边最闪耀的恒星,即便是终结之前,也依然绚烂夺目”
“可我们是黑暗中的蛆虫,连正眼恒星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趁着落日之时偷偷仰望一下它那美轮美奂的模样。”
“这个世界,烂透了。”
最终,姬曌清将头埋进了臂弯中,小声啜泣起来。
陈文哲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他知道,今天的争论只是一个开关。他静静地坐在她旁边,听她边哭边骂脏话。
“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还搞砸了晚会。”稳定下来后,姬曌清向陈文哲道了歉。
陈文哲摆了摆手,说到:“这次晚会很成功,相信我。”
“嗯。”姬曌清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喜欢曙光?”她接着问道。
“我们这些接受基因改造的人中有46%的人会死在手术床上。即使撑过了手术在术后几天里我们也可能死于各种突发的感染。所以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看到曙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的场景。还有,不是每一个人死后都有勋章,军队长官也不会每次都参加葬礼,裹尸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就是我们最后的铠甲。我们在社会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退役后我们同样被敌视,因为我们会抢夺那些正常人的工作岗位。很可笑对吧?你眼中的我其实没那么高大上,我和我的兄弟们也不在乎''人类''这个头衔。我们接受改造只是为了赶走那些恶心的东西,能够在早上出门为家人和自己买几个包子或者馒头,然后买一杯豆浆,或许再加几个油饼。所以对我们来说,曙光出现意味着我们可以杀敌了,我们离实现愿望又近了一点。而监视你们只是我们的任务之一,毕竟一个失控的寻血猎人真的很棘手。我们对你们其实无恶意,这也是为什么从第二代反猎人装甲开始我们就只用代号称呼这些兵器。”
“但有一点我们和你不一样。正如你说的那样:''天边最闪耀的恒星,即便是终结之前,也依然绚烂夺目。''我们从不把自己当做蛆虫,我和我的兄弟坚信我们就是最闪耀的恒星。”
陈文哲伸出了手。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你们是作战环节的重要一环。你愿意成为我的搭档,和我一起为了消除寻血猎人和战团士兵之间观念上的差异而努力么?”
姬曌清的手握了上去。
“搞了半天不还是思想上的分歧吗?”姬曌清吐槽道。
“我的错,下次不会这样了。”
随后二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