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
在柳郁竹将那份“赠妾”名单交给梅凌海的第十日后,梅凌海再次来到柳郁竹的房间,把正要午休的她吓得急忙裹紧被子,只露了个头。
“夫君,有何事?”
对于她警惕的神情,梅凌海没有在意,或者说根本没注意,径直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拿出了那份名单,指着上面一个名字,问她:“永陵侯是你爹的故交吧?”
柳郁竹点点头,定睛一瞧,这份名单已被圈圈叉叉,还有备注,字体很潦草,但她还是认出这是梅凌海的字迹。
显然梅凌海已经按照名单上的名字挨个去拜访了大部分,并记录下了对方的意向。
这让柳郁竹颇为惊讶,没想到梅凌海的动作竟如此快。
看来,他是真的非常想利用这个妾室的名额换取更大的利益!
上辈子她还以为他爱惨了碧玉儿,才会配合对方害死自己,帮其扶正;但这辈子,在更诱人的利益面前,可以让碧玉儿一直当通房。
柳郁竹悄然扬起了唇角,“永陵侯不仅是我爹的故交,也算半个师父,尽管已致仕,但在军中的威望仍很高,对磐石也多有照顾。”
“那太好了!你马上换好衣裳,随我走一趟,去拜访一下这位永陵侯。”梅凌海兴奋道。
柳郁竹蹙眉,“这么急吗?”
她今日不太舒服,总是莫名心悸,冷汗频冒,她还打算等梅玉珠散学后,过来给自己把把脉。
梅凌海对她说:“我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称永陵侯刚为一位曾经的花魁赎了身,准备纳对方为妾,但却没有多余的妾室名额,正在四处寻找,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买过来,好给佳人一个名分。”
“这样啊……”
柳郁竹懂了,随即问:“夫君想要换取什么呢?”
梅凌海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官升几级,如此一来,我便不用只赌在殿试上了,大可放手去考。”
呵呵…怕是两手一甩不必再苦读书了吧?
柳郁竹在心里冷笑,然后提醒道:“可永陵侯是武官。”
“无妨,武官亦可。”
梅凌海摆摆手,起身望向窗外,分析道:“你爹这次突然被派去协助镇反,说明目前的局势并非看似那么太平,而武官的地位也会因变化多端的边疆形势得到提升。”
“所以……”
他回过头看向柳郁竹,目光炯炯,“文武皆可,只要官阶提升,总能有我的用武之地。”
“而非像现下这般,只能在进奏院写写文章、奏报。”
“夫君果然雄心大志!”柳郁竹由衷说道。
看来梅家的男子,皆具野心,梅凌海虽然不够踏实,但想往上爬的决心从未动摇过,只是…“你弃文从武的话,侯爷怕是会不高兴吧?”
她道出了一个棘手问题。
梅凌海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祖父真要那么介意,你以为你还能嫁给我?口谕又不是圣旨。”
“再说我三叔早就在跟一帮武将来往了,难道我祖父会不知情?”
柳郁竹诧然地张了张嘴,一时语滞。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丢下这句话,梅凌海就唤来小青、小绿进来伺候柳郁竹穿衣打扮,还不忘提醒给柳郁竹涂抹最红的胭脂,以免让人觉得她病恹恹的。
柳郁竹扯了扯嘴角,又在心里发出了冷笑。
是怕永陵侯看出我身体抱恙告诉我爹?还是怕旁人瞧见我拖着病体都要陪你走访贵客?
上辈子我怎么不知,你是个如此虚伪的小人呢?
碧玉儿那么精明,她有没有发现你的本来面目?
柳郁竹忽然很好奇,上辈子自己被他们联手害死后,碧玉儿是与梅凌海携手百年了,还是反手将他弄死,当一个侯门寡妇?
更或者,野心膨胀的梅凌海攀上了更好的高枝,把碧玉儿抛弃了?
升官发财死娘子的事不是不可以再来一次。
好可惜呀,我死得太早,没能看到这对狗男女互咬……
等到梳妆完毕,梅凌海一改平日里的冷漠态度,主动过来搀扶住柳郁竹,带着她上了马车,赶往永陵侯府。
“这是回光返照吗?”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小绿喃喃嘀咕。
“什么回光返照?”小青疑惑。
小绿说:“就是大少爷对大少奶奶的态度,是不是知道她快要死了,所以像将死之人有回光返照一样,也对大少奶奶关怀备至,让她感受死前的温暖。”
小青不置可否,只说:“不知道碧娘到时候会不会兑现承诺。”
“要是她出尔反尔呢?”
小绿不免有些担忧,“不惊动官府还好,要是惊动了官府,不知会不会拿咱俩去顶罪。”
小青愕然瞠目,“不…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