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日,妈妈在医院陪我过完最后一个生日后,便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进了好几次抢救室,现转入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妈妈可能撑不到过年了,如今在重症监护室,只会更加的痛苦,让我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丁叔听了医生的话后,接受不了打击,晕倒过好几次,可醒来以后,还是跑到重症监护室外陪着妈妈。
在重症监护室的第三天,妈妈的身体再次恶化,出现多脏器衰竭,无法在自主呼吸。听医生的意思,即使在抢救过来,也只会再受一次折磨。
“现在放弃的话,病人大概十分钟左右,心脏就会停止”。
丁叔不忍心妈妈在受折磨,最终和我商量签下放弃治疗同意书。
妈妈被转到普通病房,口腔还插着呼吸机,似乎是能感受到家人在身边,吃力的睁开眼睛想要再看看我们。
“小麦,叫奶奶”。白玛抱着小小麦站在病床旁,声音哽咽的教着小小麦喊奶奶。
小小麦此时还不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一双小手扑腾着。
我站在他们身后,不敢上前,自己的眼泪似乎已经是哭干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情绪可以发泄。
于树搂着我的肩膀,有好几次,我都听到他小声哽咽的声音。
医生走到病床旁,准备将妈妈的氧气管拔掉,丁叔一直拉着妈妈的手,这个时候已经哭到快要昏厥。
“爸爸,让妈妈走吧!”丁麦满脸泪水的把丁叔扶到一边。
“秋天”。于树轻轻喊了一声。
“我没事!”我声音平静的回应他。
拔掉氧气罐,十分钟心跳就会停止,心跳停止,妈妈就会永远的离开我。
我大步上前,走到医生身边。“我来吧!”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会有很大的宽容。
医生默不作声站到一旁,给我让出位置。
我看着妈妈的眼皮一直在吃力的想要睁开看看我们。
我伸手抚摸着妈妈的额头,轻声地喊着她:“妈妈,不会再痛了”。我俯身在妈妈额头上吻了一下。
妈妈听到我的声音,一直未睁开的眼睛却在这一刻睁开,浑浊的眼睛似乎在见到我时,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身旁传来几个人的哭声,我压制着内心的痛苦,手指颤抖的将氧气管取了出来。
氧气管取出的那一刻,妈妈的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又吃力的抬起手,向上摆动。我知道妈妈的意思,她是不想让我看着她离开,想让我离开病房。
“好,我听你的话!”我朝她笑笑,转身向着病房外走去。
于树跟上我,我却很冷静的看着他说:“我没事,你别跟着我”。
于树听了我的话,停在原地不再跟上我。
丁叔被丁麦搀扶到床边,丁叔拉住妈妈的手,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阿玉,下辈子······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的”。
“谢谢!”
······
在楼梯口坐了十分钟,我听话得遵守医生说的时间,正要起身时,就看见于树眼角通红的出现在我面前。
“推走了吗?”
“嗯!”
“那我······那我现在······现在要做什么?”
突然间,自己一阵慌乱,紧张、害怕、无措,一瞬间涌了上来。
“秋天,你什么都不用做”。于树走上前,将我搂在怀里。
“秋天,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