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奴。
赵衍听到这，再联系起春乐坊的名儿，神色顿时僵住。
罪奴所在，还能是什么地方。
僵了片刻，他见黎昭昭仍是单纯无知的模样，神色逐渐恢复如常，温声道：“不必去那些地方，你姑姑做的桂花杏酪就很好。”
“是，世子爷。”
黎昭昭点头。
“来。”赵衍忽而叫她近前些。
黎昭昭便凑了过去，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息香，听见赵衍微微低头问她：“你的朋友——”
“她叫什么名字？”
他问。
黎昭昭回道：“谢安珑，她叫谢安珑，是前户部侍郎的女儿。”
赵衍的脑海中过了一遍有关谢家的信息，才问道：“你常去看她？”
“嗯。”黎昭昭肃然道，“她过得不好，我若不常去看她，她会过得更不好，我没有其他朋友了。”
“你要读书习武，叫家中的婢女去即可。”赵衍道。
黎昭昭往后退了下，表示不认同：“那怎么能一样，谢安珑也只有我一个朋友。”
“你姑姑可知道此事？”赵衍反问。
黎昭昭摇头：“姑姑不知道，我没告诉她。”
“你没对她说。”赵衍倚着身子，语调极为平静，“是因为，你也知道她不会允许你去。”
“……”
黎昭昭哑然。
她低下头，有那么一瞬难过地看了赵衍一眼。
赵衍觉察到了，见她不说话，目光投向别处。
“世子爷。”
黎昭昭埋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你是不是也觉得，整日和罪奴混在一处，是一件非常下贱的事情。”
她说出“下贱”二字的嗓音十分稚嫩，听着却刺耳。
赵衍皱起眉头。
黎昭昭小心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生怕他流露出春乐坊里的人一样的表情。
“下贱”这两个字是他从春乐坊的老妈妈那里听来的，当时她们背对着黎昭昭，以为她听不见，小声地掐着嗓子：“好好一个贵族小姐天天来这里同罪奴厮混，莫非是天生的下贱种，旁人躲还来不及呢！”
难道赵衍也是这么想的？
“哪里听来的？”赵衍眉间有氤氲怒色，“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你听见了？”
黎昭昭没回答，只是颓丧着脸。
还好他没露出那样的表情。
黎昭昭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赵衍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在乎。”她垂着脑袋，哼了声，“我知道她们说了，总去那个地方的姑娘嫁不出去，我才不在乎呢。”
赵衍神色微冷：“下次再听见有人说这些话，便叫人拔了她们的舌头。”
黎昭昭茫然地抬起头。
过了会儿，赵衍缓和许多：“不许你去是因为这些地方人口混杂，难免不安全，你年纪小，遇事无法保全自己。”
是这样。
黎昭昭心里好受了些，笑起来：“世子爷，你放心吧，我很机灵的。”
“拿着。”
赵衍不知什么时候将放在一旁的短剑拿起来，递给她道：“下次要去带上它，若有人欺负你，只管找穿黑袍红底鞋的人，喊他们救你。”
黎昭昭呆了，似乎没想到赵衍会这么做。
“不要我的东西？”赵衍的眉头压下来，
黎昭昭回过神，立即双手接过：“要。”
她想跪下来行礼，一站起来头便要撞到车顶，赵衍轻轻抬手遮在她的头上，将她的脑袋压下来。
“谢谢世子爷。”黎昭昭双手贴着额头，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