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脚步声!”
瓦檐上落下一行黑影,方才持刀的小个子官兵凑到姬如晦身旁,小声道:“谢昭果然出来了!”
底下黎昭昭还坐在窗棂上,同张俭僵持不下。
来不及听清二人之间说了些什么,姬如晦不得不调转方向,将腰间长剑横在身前,衣袂一卷跳下了飞檐。
他一面自檐间飞身纵跃,一面自长鞘中拔剑而出,步步杀气腾腾,低沉的嗓音已有森然血意:“除了谢昭,其他人的脑袋,一个不留!”
“是!大人!”
暗处埋伏的黑影猛地从四面八方蹿出来,冲天而起,一场夜幕下的血色屠杀悄然扑落。
民院之中,二人丝毫未曾察觉到外头的异样,黎昭昭歪了歪脑袋,再次对张俭问道:“你想好了没啊?换,还是不换?”
语气却像是在说,活,还是不活?
屋内的呼吸声一阵重过一阵,张俭努力想盯着黎昭昭看个清楚,看到的,却仍只有那一层一层翩翩旋落的青绿裙摆。
良久之后,一道沉寂的声音终于落定。
“换。”
水波荡漾的裙摆停下来,黎昭昭交叠起双腿,莞尔一笑。
而此时此刻,巷子里早已刮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这是做什么?”
原本空无一人的拐角处立着一个中年男人,身旁还带了几个家丁模样的汉子,都十分普通。
中年男人对莫名拦路的便衣官差笑了笑,拱手道:“都是过路的,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说着,却是悄悄后退了一步。
“活捉谢昭,其他人一个不留!”
空中有人喝了一声,便衣而行的开府兵随即一个接一个落到了巷子里,手中三尺长刀刃光如丝。
云雾稍移,晦暗的月光被屋宇遮去大半,另一方黑影突然从各式垂门石枕里纷纷闪出,现身在狭窄的过道之上。
见人都被逼了出来,未等对方有所反应,姬如晦早已挥剑而上,一声令下。
“杀!”
两方黑衣人马皆是一震,继而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兵刃相接。
十几重黑影交叠而起,白光所过之处鲜血喷薄,飞溅墙头,却是连一响惨叫也听不见,全然是一场无声的杀戮。
户部侍郎谢昭所带之人都是养在皇城的看家护卫,哪里见过塞外铁骑兵甲的杀阵,起步便落了下风。
开府兵于是大开杀戒,姬如晦更是手起剑落,专挑人的脑袋砍,末了,拎起一路的人头堆在墙角里,直逼到那中年人跟前:“谢大人,得罪了!”
他慢腾腾地提起长剑,随手抓了一只新鲜的头颅,用头发一下一下拭净剑刃,冷然笑道:“落在我将军府的手上,大人也不算晚节不保了。”
那头颅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到谢昭脚边,激得他险些跌坐在地。
他喃喃道:“我谢家!果真到了末路了!”
姬如晦将用过的头颅扔到一边,淡淡道:“陛下已下了四海文书,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跑!我跑什么!”谢昭摇了摇头,“我的妻子,我的儿女都在这里,我跑到哪里去!”
忽然,他瞪大双眼朝姬如晦怒喊道:“我是冤枉的!谢家是冤枉的!”
“太子殿下没有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