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衍没搭理二人，仿佛只是看着两个半大的小孩在吵嘴般，神情微妙。再配上他那张流云般的面庞，一双蓝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更像是一记赤裸裸的嘲讽.
黎昭昭服了，这么恰到好处的嘲讽，他是怎么做到的。面上什么都不说，却比说什么都厉害。
如此明显的嘲讽，估摸着姬如晦也感受到了，他放开黎昭昭的爪子，淡淡道：“小丫头惹不得，你叔叔可是个厉害人物。”
“知道就好。”
黎昭昭收回自己的爪子，还不忘咬人家一句。
像是被小狗吠了一下，姬如晦只得冷笑不语。
“皇长孙既已找到，我自去回复皇命，余下之事便交予姬大人处理。”赵衍丢下那半截断剑，道了一声，“告辞。”
他随手拎起黎昭昭，往马车处去。
黎昭昭冷不丁被人揪得一愣，见老混蛋要拖自己走了，便匆匆朝姬如晦挥了挥手:“大美人，再见了！”
顺着最后一丝尾音，黎昭昭哐当一下被赵衍丢进了马车里。
“起驾，护送皇长孙！”
护卫上前开路，长龙一般的火把终于从官道上退了一半出去，转而浩浩荡荡游向皇宫。
眼看赵衍上马离去，在姬如晦身旁候了许久的护卫统领这才敢上前，小声禀告道：“大人，方才抓了几个活的。”
他指的是刺杀皇长孙之人。
“抓了做什么。”
姬如晦周身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变得阴冷：“都杀干净。”
皇子们为了争储要杀皇长孙，朝中哪一个不是心知肚明，抓了活的问出些什么来反而麻烦。姬如晦尚且不愿趟这趟浑水，将军府更不能卷入到这场风波之中。
最直截了当的做法便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杀个干净。
“是。”
护卫统领低头应道。
“南阳王世子何时带兵来的？”姬如晦问，“为何之前无人来报？”
“他来得突然，我们还未来得及禀告，府内便乱了。”护卫统领一脸自责。
“下去吧。”
姬如晦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赵衍做了什么，他大略也能猜到，先是借了他的手除尽那些刺客，再迎回皇长孙全身而退，让开府大军担了所有仇恨，最终哪一方都不得罪。
难怪他迟迟不肯动手，恐怕这府中混战也是他暗地里一手挑起的。
这个南阳王世子，真是好算计。
姬如晦嗅到风里吹来的血腥气，忽而仰头望向东方尽头。
残夜将歇，青天欲晓。
他笑了一声。
“崇京的夜，果然深不见底。”
与此同时，皇城官道上。
“世子，这个将军府的姬如晦着实嚣张得厉害。”
刘副领军同赵衍一左一右打马前行，忿忿地唠叨了一路，“想当初他老子在西夏打仗，都没敢端出这种态度来，说些什么要踏平崇京皇城的话。”
“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
“日后若是真领了他老子的兵，那还得了。”
叽叽呱呱了半条路，马车的车辕忽然荡了一下，敲着油壁的声音传出来，“停车停车，让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