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熟悉的声音,宗政夜收回目光,缓步转身,又用着似笑非笑的语气道:“怎么?本王非要有事才能找你?”
萧离抬眸一脸古怪地看了宗政夜一眼,总觉得眼前之人阴晴不定,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片刻后,宗政夜才又缓缓坐下,恢复正色道:“本王是想嘱咐你,如今局势只是暂时的,切莫因为大皇子一事又冲动行事。”
宗政夜本可不多此一举,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将萧离唤了过来同她分析当下局势,便是担心她一时冲动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得知如此,萧离慢慢放松了警惕。
“王爷说的对,不过倒是不必担心我。我虽然不懂朝政,可国公的手段我还是有一知半解,如今也断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且先让他们逍遥一阵子罢了。”
萧离漫不经心道,脸上则是风轻云淡的神情。似是不用宗政夜提醒,她就明白其中的利弊,成大事者,当沉得下心来方可。
宗政夜倒是有些意外,饶有兴致地望了萧离一眼,又幽幽道:“你是如何想的?”
萧离静默地喝了口茶,又轻放杯盏道:“眼下皇帝忌惮国公,又怕引发战乱,才不得已而草草结案又立了大皇子为太子,不过只是权宜之计。”
“这一来二去,皇帝自会深觉亏欠五皇子,这种来之不易的愧疚之感便可为我们所用。皇帝虽暂时迎合了国公,却也因此与他们二人生了间隙,日后或许为了补偿而愈发偏向五皇子。”
萧离一本正经说着,却没察觉到宗政夜眼里赞许的眼神。宗政夜倚靠在太师椅上暗自心想,如此看来,萧离不仅口齿伶俐还尤为聪慧。
翌日清晨,宗政廷宿醉后在皇后的乾宁宫醒了过来。皇后虽是高兴,却不忘叮嘱宗政廷日后千万要行事小心,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儿臣知道了,母后。昨夜那使臣一个劲儿灌酒,儿臣现在头还发昏呢!”
宗政廷扶额长叹,一脸茫然道。
皇后立刻差人去煮醒酒汤,还不忘嘱咐道:“你这几日清闲,不妨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本宫也有些日子没去了,你就替本宫去看看。”
皇后为人泼辣,在宫中人缘并不好,自从太后下令不必每日请安后,她也记不清上次去长乐宫是何时了。
眼下,宗政廷被立储,皇后正想借此机会缓和缓和同太后的关系,说不定日后还用得上这层关系。
宗政廷满口答应,心中却有些不耐烦。
沐浴完又用过早膳后,宗政廷才慢条斯理来到长乐宫。
太后身子弱,经不起风吹,吹了风便极容易头痛咳嗽,故而长年累月都在宫殿之中,鲜少外出。日常便吃斋念佛,日子清静又简单。
可这些落在宗政廷眼里便是无趣,所以他从小到大同太后也并不亲近。
“孙儿不孝,近来繁忙,便忘了来太后面前时常走动,请太后责罚!”
宗政廷装模作样地行礼,又胡乱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想讨太后欢心。
太后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手摩挲着一串圆润的佛珠,唇畔微启道:“廷儿起身吧,不必如此多礼。如今成了太子,礼数倒是越发周全了,廷儿果然是长大了。”
听了这番夸奖,宗政廷便笑脸盈盈地起身。刚落座,太后便嗅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酒味,微微皱了皱眉。
因得太后喜爱清静,这乾宁宫中宫女太监并不多,也没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宗政廷深感无趣。没多久便坐不住了,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宫宴后,宗政衍也恢复了每日上朝。
萧离早已经同宗政衍分析过当前局势,也反复叮嘱他耐心等待,不要急于求成。宗政衍懂得权衡利弊,自然是将这话听进去了。
这日,下了早朝后,宗政衍便自顾自地去了乾宁宫,甚至还带了一支上好的百年人参。
行过礼后,宗政衍便缓缓将那人参呈了过去,又细致入微道:“孙儿听说太后近来身体不适,便想到是天气转凉的缘故,特意找了太医询问,说是这个季节正好煮参汤补身体,便亲自过来了一趟。”
太后温和地笑了笑,许是先前听说了许多宗政衍的壮举,如今也是看他越发顺眼起来。
“你倒是个有心的孩子,那这好意哀家就收下了。还站着干嘛,过来坐。”
太后朝着宗政衍招了招手,和蔼道。
待宗政衍坐过去,便又体贴地询问太后的近况,并说要在京城寻一寻好的药方疗养身体。
没聊一会儿,太后便慈眉善目地打断道:“行了,哀家身体还好着呢。哀家有一事想问问你,这次你父皇无奈之下只能恢复廷儿的太子之位,对此你可否有怨言?”
宗政衍听出了太后的试探之意,便泰然自若道:“孙儿并未怨言。皇兄从小便博览群书,又见多识广,对政事也颇有自己的见解,孙儿远远不及皇兄,还得在翰林书院多跟着夫子学学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