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连沐德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对于与御守的分别竟然会感到这样痛苦。或者说,不仅仅是对于和御守的分别,更是对于和恪贤贵妃,和皇上的分别,对于和整个大京的分别。 御守的身影远去之后,沐德趴在马车的内壁上止不住的痛哭,吓得在门外的芍药和腊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得了。 反观苍中来迎接的官员倒是并不显得稀奇,这便到了马车边,就站在门外说道:“微臣恭迎皇后娘娘车驾,皇后娘娘千岁。” 沐德在马车里哭着,抽泣着,听见这官员的说话声,一时也不想回答,也是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暂时忘了要怎么回答。 外面的芍药却赶紧反应过来了,这便开口回道:“我家主子才与亲人分别呢,这会儿正是伤心的时候,想是不能应大人的话,大人您不若多体谅体谅我家主子,这便就带着这车队往前走,回头找个地方,先让我家主子好好休息休息吧。” “这······那奴才,就先给娘娘千岁告一声罪,自行领着娘娘的兵马嫁妆到距离咱们最近的城郡上休整一番吧。微臣不是怕别的,只是那原朝的驻军距离此地不远,微臣心里可真是生怕时间拖久了会生变故,到时候,微臣就是搭上全家的性命,也赔不起啊。” 沐德在马车里听着,心里自然也明白这分别早就已经是注定的,到了如今不论再如何的不愿意,也是没有用处的,该继续的事情,还是要继续下去。所以她渐渐的止住了哭泣,这便声音颤抖的小声回道:“既是如此,那就启程吧。”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 “是,奴才遵命。”那官员在门外应了一声,随后便带着人前前后后的招呼起了这一队人马,又是着跟来的其他属官们一同照应着,这一路车队便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苍中不比大京国土面积大,因此沐德的这队车马,才不过将近十日,就抵达了苍中的都城之内。 而在都城城郊不远处的地方,就坐落着辉煌气派的苍中皇宫。 因为早就已经进入了苍中的国境,按照规矩来讲,虽然还没有行大礼,沐德却已经是记录在皇室宗谱里的皇后娘娘。刚开始就连芍药她们也都对此不习惯,只是这十日的时间里,她们不仅仅在经过苍中城郡的时候熟悉风土人情,并且还遇上了苍中国君之后派来帮忙的一些老姑姑们。她们才刚一露面,就纠正了芍药她们对于沐德的称呼——从此以后,不能再叫沐德【主子】,这听着太过随意,不够恭敬。因为沐德如今已经是苍中的一国之母,不论在人前还是在人后,身边人都要对沐德恭敬的称呼一声【皇后娘娘】。 芍药与腊梅等人这便连忙改了口,从此也不敢再叫沐德为【主子】,统一都喊起【娘娘】来了。 沐德听着,才知道为何在大京的时候,母妃那么喜欢听念嫔娘娘私下里叫她【公主娘娘】了,真是光是听着就觉得心里熨贴。说句实话,她一点都不希望芍药她们改口称呼她为【娘娘】,因为这一声声的【娘娘】,会一直提醒她已经不再是大京的【文书公主】的事实。 这对于才年满十六岁的沐德来说,其实是一个很残忍的真相。 除此之外,在沐德进入苍中的第一个城郡之后,便按照苍中的规矩,换下了自己这一身标志着大京风格的嫁衣。她在沐浴之后,就连身上的里衣也都换上了用苍中的布料做出来衣服。虽说因为布料品质极高,穿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沐德心里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似的。却到最后也只能就这样将就了,毕竟这都是必然的事情。 而进入苍中城郡的第二天晨起,沐德便换上了一件标志着苍中风格的嫁衣。这件嫁衣其实一直都装在沐德的某一个嫁妆箱子里,就是为着到了今日来换上的。 说来奇怪的是,大京的嫁衣是红色的,为着这颜色喜庆。而苍中的嫁衣却是白色的,款式和之前见苍蓝时,他穿的那件皇袍有些相似,都是白色的华服上面绣着金色的纹路。那时候苍蓝身上穿的那件绣的是龙,而沐德这件绣的是凤,这倒是可以想得明白的一件事情。 在穿上苍中的这件嫁衣的时候,沐德看着芍药正要将自己之前穿的那件红色的大京制嫁衣收起来,这便难免跟着嘱咐了一句说道:“这衣服可要好好收好了,等着日后,我还想时常看看呢。” “是,娘娘,奴才明白。”芍药笑着应下来,随后便将那嫁衣装进了箱子里面。 而此时文兰则拿着一个镀金镂空面具到了沐德眼前说道:“娘娘,请您把这个带上吧。” 沐德一看,这便接过来,戴在了脸上。这镀了金的面具沉甸甸的,戴在脸上并不算舒服,它挡住了沐德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了鼻梁以上的部分。沐德带好了照照镜子,又用手摸了摸,才对着文兰说道:“你说这苍中的规矩也真是古怪,竟是连盖头也不用带,只带着这面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