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主们的婚事从来都是听命的,又有什么必要让自己看到这些东西呢? 想是皇上能明眼看得出来沐德的困惑,也不打算绕弯子,这便直说道:“记得早前朕曾告诉过你,魏令来大京名为觐见,实际上是打算来朕这里求娶你的。为此,朕还曾让你亲自去接见魏令,并招待他在宫中游览,此事你可还记得?” 皇上这话问的,就仿佛对于沐德与魏令的私交一事毫不知情一般,只是沐德如今却是一点也不敢这样想了,她只觉得或许这反而是因为皇上对什么都知道,才会故意这般问她的。 “女儿自然是记得的。”这事情在这两年之中,一直都是作为希望的寄托被沐德放在心上的,她过去总想着,既然皇上亲自命她与魏令来往,那就是说明或许皇上心里也是愿意让她嫁给魏令的,这也是沐德一直敢放开胆子与魏令通信,并放任自己的感情一直在他身上的原因,却不知皇上这会儿又为何突然提起来,便苦笑回道:“只是如今看来,魏令王子殿下已然有佳人相伴,必然是将女儿之事抛诸脑后了······” “这事情,朕自然是比你清楚的。此次叫你前来,也是为着通知你一声。你与魏令的事情,就当朕没提过,更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论过去朕让你做了什么,你又自己做了什么,从今日起,你便要将魏令从脑子里彻底抹出去,再也不要妄想着朕会允许你们结亲。”皇上这一字字一句句的不可谓不残忍,虽然沐德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更是被魏令伤了个肝肠寸断。只是到了如今,当皇上终于直白的告诉她与魏令之间是不可能的,沐德才仿佛突然从一场美梦当中惊醒过来,看清了现实的残忍。 她的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就在皇上面前哭了出来,她甚至在这一瞬间,在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经过脸颊,掉落在地面上的这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哭了出来。 她低下头来行了礼,颤抖着声音回道:“是,女儿自然不敢妄想,女儿的婚事,全听父皇之命。” 皇上看着沐德蓦然哭泣的样子,也知道她是伤心的。更是想起这本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结局,虽说如今的局面压根就是意料之中的,只是在看到沐德的眼泪的时候,皇上才终于忍不住喉咙间的一声叹息,好似也同样无奈似的。他停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中一直握着的笔,坐在龙椅上,手指敲了敲龙椅的扶手。那镀金的扶手冰冷如铁,便就是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也似乎闪烁着令人心寒的锋芒。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终于说道:“你大了,如今也已经十四岁了,今年年底宴会之时,朕将要为你议亲。前些日子,朕已经知会了你母妃一声,并发出了告贴去。朕今日找你来,便是为着要告诫你一声,到了年底之时,那魏令也会厚着脸皮再来。朕已经得了消息,说是魏令已经上奏原国君,请愿来做特使。朕想阻拦,只是他之前来求娶的事情朕不想闹得大,更是不愿意让人对此产生任何猜度瞎想,从而坏了你的声誉。便就是这般考量下来,发现还缺了一个不让他来的理由,便也只能由着他来。只是到时候,你可要记得,万万不可让人家抓了把柄,毁了你自己未来。” ——果然,父皇对于自己与魏令私交甚笃的事情,根本就是知之甚细。也就是自己还愚蠢的认为瞒过了所有人,却是到如今看来,竟然单就仅仅是蒙蔽了自己的心,也真是可笑。 沐德闭了闭眼睛,微不可查的留下了一声叹息。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沐德关于之前与魏令往来密切之事。想是若是皇上就那么驳了魏令来访之事,反倒是显得他们这边遮掩着什么似的,说不准会让人传出话来,污糟了沐德的名声。 沐德当然也一下子就听懂了,虽然对于知道魏令将来的消息感到慌乱,却也因为明白不应该再继续让他耽误了自己,而这会儿就将心中那满腔痛苦给完全压制下去,镇静的回道:“是,女儿记住了。” 这句回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沐德才是真觉得全身上下包裹着透彻的寒冷——原来便就是想要若无其事的自我欺骗,当作从来没有认识过魏令这个人的事情,到了如今也都是一种美好的愿景。 却是不知,那人竟然还要再来。 这般做法,便是猜也能猜到,这宴会要不平静了······ 生平第一次,沐德恐惧见到魏令,恐惧即将到来的年底宴会。只是时间却从未过问过任何人的意见,它只是兀自流逝着,让这一天流到那一天去,流到那一日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