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宜事堂出来的时候,沐德还没能从皇上的道理中反应过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出来的时候,是不是符合着规矩,有没有做出些御前失仪的举动。
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皇上之前与她分说的道理,等到终于出了宜事堂的门,才走了没两步,就转过身来看着和她一同出来的夫子问道:“夫子,父皇说的那些道理,可是真的?”
夫子见她这样,又是行了一礼说道:“原该是老奴告诉公主这样的道理,都是老奴的失职,才让公主今日在皇上面前受了斥责,请公主赎罪——”
“——夫子不必这般多礼,想来夫子今日促成了沐德带着四弟弟来见父皇的事情,也是您看着沐德对此事不明所以,还沾沾自喜的蠢笨之相可怜,才这般做的吧?”
夫子听了,更是又鞠一大躬说道:“公主言重了,公主年幼,能有这般见识已实属不易,怎能说是蠢笨之相。是老奴不知道该如何教导公主,还请公主赎罪——”
“——夫子,还是算了吧。”沐德说着,扶起了夫子,“沐德如今对自己的斤两已是心知肚明,父皇更是将沐德里里外外看的清楚,想来,也不能怨怪父皇一直以来就对沐德不宠爱,仿佛不论我做什么,最终都会引得父皇的一顿斥责······原还想着是因着自己不够出众,却不想是因为太过出众······也罢也罢,事已至此,想来沐德从出生起,就没有个能像沐秀那样受宠的命。”说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抽出帕子,掩着脸哭泣,“夫子莫要见怪,沐德如今心下难过,已是不能忍受得住了······”
夫子连忙摆摆手,微微侧过头去说道:“公主不必多言,公主的努力与诚心,老奴一直都看在眼里。这世间的道理又不止此消彼长这一个,虽说公主是标新立异了些,只是若不这样,难不成还能一直压抑着不让新事物出来不行?······只是公主原不能知道,想来这回懂得了,日后做事也会考量的更清楚,这便就算得上是大收获了。”
“可是、可是看父皇的样子······竟是责怪我谋害了三姐姐的······这可如何是好?”沐德说着,委屈的眼泪又掉了许多。
夫子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虽说是与公主有些关系的,只是关系也不能算得上大。若是三公主与四皇子行事不曾有过偏颇,又怎能招惹的这般下场——”
“——只是、只是这般,父皇定要总念着沐德这般做法的不好,想是日后也难能得个好脸色了·······”
“——公主这话才是糊涂了。”夫子听着,终于是忍不住说道:“公主不知,皇上这番道理,就是与几位年长的皇子都没有说过的,虽说今日是碰上了,只是皇上能这般的将道理讲与公主听,定是心里偏疼着公主。”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沐德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才又说道:“公主可万万不能因了今天的事情,自己想岔了。皇上今日将这道理告诉了公主,想来以圣上之智,定是早已能预料的到今日之局面,只是即使这般,皇上也没有禁止公主读书。这般做法,哪里能说是厌弃了公主,反而是十分偏爱着公主,比之之前对三公主,还要更偏爱些才是。”
“真的?”沐德听着,心里渐渐的好受了许多,也觉得夫子说的很有些道理。
“自然是真的,老奴看着,皇上这是疼爱着公主,只是又想着不能按照寻常的做法对待公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公主这样一个可塑之才了。”
这话沐德可真是爱听,忍不住就笑了笑,随后说道:“夫子说话可真是会讨人欢心,我竟是一时都不能反驳得了了。也想着不如就借着夫子这吉言,愿父皇真能看得清沐德的这一片赤诚之心。”
夫子’呵呵’的笑了,捏了捏胡须说道:“公主一片赤诚之心,又何必总惧怕这些有的没的?想来皇上圣明,心里对公主定是有着不少的期许的。”
这位夫子从前一直算得上是皇上的近臣之一,如今虽功成身退,却也依旧让皇上不能离了去。得了他的这般说法,沐德才算稍微安定了些。
那日两人分别后,沐德脸上虽还挂着泪痕,心里却已经不再那般凄然。等回了珍宁殿之后,又是将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都告诉了恪贤贵妃。
“母妃,您看夫子说的可有些道理?”沐德期待的看着恪贤贵妃问道。
恪贤贵妃叹了一口气,然后摸着她的头说道:“自然是有道理的,不然你父皇又为何这般的做法呢?”
“那真是太好了!想来沐德继续这般努力读书,等来日定能在父皇面前讨得好处的!”
“哎······你这孩子,可真是个傻的。”只是恪贤贵妃却不如沐德想象的那般高兴,她颇带着些愁容的说道:“你父皇那里的好处哪里是那么好讨得来的,若是真能讨得来,说不准要付出些什么代价呢。”
沐德疑惑的问道:“母妃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
恪贤贵妃看了看她,想着沐德总这般的的筹划着从皇上那里得来夸奖,全不注意自己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