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德一听,那笑脸也收了,眼神也冷了,语气生硬的回道:“四弟弟这般说法可真让姐姐吃了一惊。原想着四弟弟年幼,不知道是听了什么人在后头嚼舌头根子,明明凶手都已经抓住了,竟还真般不遵长幼的胡乱指责,这才想着要做个姐姐的身份帮帮弟弟明白事理,只是不想四弟弟竟是这般糊涂的做法,平白的在外要丢了咱们皇家的脸面。即是如此,那姐姐也给弟弟个交代——我皇四女赫连沐德,敢对天发誓与三姐姐沐秀之死无关,我母妃也从未沾手过此事!”
却看御相竟是撇撇嘴说道:“你自是不会自己承认了的!我又怎能如此信了你?”
这话简直是让沐德哭笑不得,心里更是怒火中烧,想着御相从小就与她不对付,如今更是能这般肆无忌惮的横加指责,定是欺负着她是个女子身份,看她脾气软和,压根觉着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这般的做法,在大京朝中一直是不新鲜的,也因此过去御相能带着许多公子哥嘲笑她,均是因着男尊女卑,无需顾忌罢了。
只是如今的沐德早已经习惯了为自己这命运挣一挣,尤其是因为最近才刚刚带动着许多贵女认起了字,有了些个认字风潮的热乎劲儿,今日若是就这么服了软,那以后说不准会闹成个什么样子。到那时就是再想凭着这些本事来翻身,恐怕也不能再说服许多人念着女子认字的好,又要如以前一般的由着人嘲笑了。
便也不再顾及许多,直言道:“既是四弟弟当真这般认为,那我这当姐姐的也不能就这么让做弟弟的冤枉,不如咱们这就到前面的宜事堂去,请父皇来亲自给分辨个明白!”
“——四公主这话说的好,老奴斗胆,也请四皇子与四公主到皇上那里走一遭。四皇子这般的说法,老奴听着心中甚是惊惧,也不敢随意评判。只是如今这课是被扰了,老奴课上的学生们都跟着心思浮动,想来不如就请皇上来,将这事情给做个了结,也好能安了众人之心。”
夫子连忙见缝插针的接着沐德说道,直接抢了御相原本的词,让他不能胡搅蛮缠。此时这般的说法,更是让御相不得不点头,便说道:“反正我也是不怕你的,就这般去了,想来父皇圣明,定能裁决得了!”说完,便带头向着宜事堂的方向走去。
三人便这般到了宜事堂的门口,请管事大公公通报。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听着这三人竟一起来了,也是心下觉得新鲜,便点了头,让他们进来了。
殿内的窗户房门都开着,天光大亮的情景。皇上坐在桌案前,端着茶盏子喝着,一边看着他们三个人依次行了礼,才盖上了茶碗盖问道:“你们这是为着什么事情而来的呀?”
“回禀皇上,是为着四皇子方才在皇子学塾外,指认四公主与其母恪贤贵妃娘娘谋害三公主的事情。”先说话的是夫子,一句话就将事情给交代明白了。
这话里面谁也没偏袒着,明明白白的陈述着事实,想是衙门里的捕头总领一样,向皇上汇报事情的始末。
“哦?可是真有这回事?”皇上听了,挑了挑眉毛,看着不想是觉得意外,倒是先问了御相,“你刚才跑到学塾那里去找你四皇姐,说她杀了沐秀?”
“是。”御相也不否认,倔强的说道:“宫里都在传,因着三皇姐过去与四皇姐相处不和,儿子过去也曾招惹了四皇姐的怨恨,定是为着报仇才命人在儿子的点心里下了毒,亏得三皇姐给儿子当了一招,不然就是儿子要被人害了命去了!”
此话一出,殿堂内一片寂静。沐德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也不及着分辨,心想这回御相可真是做了没脑子的事,也不知道恪淑贵妃平日里都是怎么教的。
不过也好,能让父皇知道这些无根无据的流言蜚语,对自己与母妃也全无坏处。
“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声音低沉的问道。
御相却是不察,不假思索的回道:“听身边的侍女说的。如今内廷里头都在传,想来定然不能是空穴来风,还请父皇明察!”
“——哼!你个混账的畜生玩意儿,可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御相这话音才落,皇上就即刻厉声训斥道:“我还当你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能懂得些事礼!却不想如今竟还是这般糊涂行事,想来沐秀这死得也怨,竟是拿命换了你这么个东西!”
这话训斥的御相登时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不敢置信的看着皇上说道:“父皇!这事情发生的诡异,其中定有内情!”
“——有没有内情,你竟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污糟你亲姐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心里还有没有祖宗规矩,还把不把这皇宫当成是你的家?!竟是连最基本的规矩礼数都没有,真是连个外头没人生养的野孩子也不如!”
沐德偷偷的闭了闭眼,光是听着都觉得这训斥的真是严厉,让她都觉得有些不忍心了。又何况是从生下来那天起就被人捧在手心上追捧的御相?
这六岁半的孩子自然是被训斥的眼睛红了,眼泪也掉了下来,大抵是从没被皇上这般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