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京朝的规矩,皇子年满十五岁,就可以自行进出宫门,只要守着宫门的时间点,别在外头过夜就可以。
想来也真是令人羡慕,她们这样的公主们,不论多大年龄,除了出嫁那日被花轿给抬出去之外,都是不能自行出宫去的。
大皇子御勇是皇上的所有子女当中最为年长的,也就是说,自打沐德记事起,这还是印象里第一个听说能自行出宫的内廷人。只是这当然也就同时预示着皇子已经到了快要出宫自立门户的年龄,只是此时,沐德却是不想着那许多的,只对宫外的世界十足的好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着出宫这件事情距离自己也并非那般遥远的。
御守看她这样,知道这妹妹的好奇心依然完全被勾引了起来,不免有些得意洋洋的回道:“听说宫外花红柳绿的漂亮,沿街都有商铺摊位,各式各样的首饰物件,多得是巧妙的东西······虽比不上宫廷里的东西精致,却十足的新鲜。”他说着,还特意用手拍了拍那摞书:“大哥哥那日去了宫外的书局,找了好些没见过的话本子带了回来,我正巧瞅见,就约着让他借来看看。他只说要等自己看完了再借给我······巧得很,近日才听了你去了恪淑娘娘处,怕是心里不痛快,又赶上父皇给出了题,大哥哥才看完了,给了我这许多,我便也不藏私,如今给了你,权当是跟妹妹这里讨个脸熟,来日再开口也能好说话些了。”
这些话说的俏皮了些,惹的沐德忍不住笑了出来,心下却是十分感激御守能在此时这般的帮助自己的。虽说御守是记在了母妃的名下,只是从小养在念嫔身边,到底也不能算是成了亲子之恩,只能说是在礼数上需要恭敬着,不能让人说出闲话来就是了。
这样的例子在宫里不算少数,都是这般相敬如宾的相处着,如今看着,却是能凸显出御守与他们亲近的不同别人似的了。远远瞅着,若说是亲生的,从小养在身边的情分也是有人信的。
若是这般看来,虽说自己不如沐秀,有个亲生的弟弟御相能撑腰,但是如今有个比亲的还亲的御守在,想来也算得上是能有些依仗了。
那日御守离开后,沐德捧着那些个话本子读起个没完。确实是些十分好看的书,只不过虽是能看的津津有味,却难登得大雅之堂。能填充填充脑子里的见识是不假,却到底不可能应付的过皇上的考题。
虽然不知道皇上会考些什么,但是却能肯定不会从这些民间的话本子里来出。若是真要猜测起来,倒是皇子们的课本更能靠近的些。
沐德这么想着,就觉得果然终究还是要想个法子跟学塾那边搭上关系。那边的书籍知识且不谈,对于被皇上亲自考校的经验倒是十分丰富的。
御守近年来心思都在打拳射箭上,就是问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去问问大哥哥和二哥哥倒是更稳妥,只是平日里不常走动,如今若是去拜见,还是要想法子寻些礼物来才能套的出来知根知底的实话,又不招惹了人的口舌。
不过说起来,若是能得夫子先生亲自的指导,那才是真能心安······
沐德这般想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越想越觉得还是应该去找夫子拜见一番。若是夫子鄙夷自己是个女子出身的,那此事自然是要从长计议,再去寻了哥哥们那里也是来得及的。
只是若侥幸没让夫子嫌弃,那就正好得着个机会来好好的学习一番。
因着多年来看了御守的书本和润月的那些书,沐德心里对自己的学问也是十分自负的。说不准夫子能看在自己聪慧好学的份上起了惜才之心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的确是天真了些,却也并非真的不可一试。
正这么琢磨打算着,又寻人去打听着那位夫子的喜好之类的消息,不想几日之后,却是先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的二姐姐,那位总跟在沐秀身边看自己笑话的沐恩。
她从来没想过沐恩会自己主动上门来。说起来,这位沐恩的母妃也是大京朝土生土长的女子,只是身份低了些,也没能生个儿子,生了女儿之后,也不过是被封了个下妃,从此十多年都没能再进一步。
她因着不受宠,宫殿虽然是坐落在北边,却是个偏僻的地方,离着南边倒是不能算得上远。在这宫里,皇后娘娘与自己的母妃恪贤都是身家底子硬朗的,天生的富贵人,从来不屑于上赶着主动与人结交,均是别人看着势头投奔,却不像是南边的恪淑贵妃,因着母家没人愿意撑腰,却好歹有个和亲公主的身份能当个贵妃娘娘,难得摸着了权力,就紧紧的抓在手里不放,四处笼络着人脉,也亏得她法子多,能管得住那许多人·······
这些都是母妃心里头不舒服的时候唠叨给她听的,也多亏于此,她从小对这些事情就都能更明白些,当然,也随着她母妃的脾气,对于那些人更加不能瞧的起些。
也是因此,不论是恪贤贵妃还是沐德,甚至是皇后娘娘,多少都吃了些不懂的热络逢迎的亏。比之恪淑贵妃,逐渐的竟落了下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