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纪榆频繁地往姬无涯的栖云院跑，今天去给他换药，明天带吃食送给他。
这天，初雪消融，正月已至，新年伊始，虞山处处挂满了红灯笼，灵真师兄宣布，长老有言，今日山门大开，放众弟子下山去逛新年集市。
往日里一向清冷肃穆的虞山，一时之间热闹起来。
一大早，纪榆提着装满饭菜的食盒跑到长生殿找常慎思。
“师尊，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弟子为您准备了些好吃的饭菜，您快来尝尝！”
纪榆激动地把食盒放在棋台前的饭桌上，说来，这桌子还是专为她添的。
因为她总是带各种各样的美食来长生殿，有几次险些打翻在棋台上，扰乱了棋局。后来有一次纪榆再来，便发现棋台前添了这么张新桌子。
常慎思还在布着棋局，抬头扫了眼食盒，起身，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
纪榆笑着打开食盒，香味扑鼻而来。
“糖醋排骨、红烧肉、青椒炒肉、醋溜土豆丝、还有……”
纪榆故作神秘。
“还有我最爱吃的瘦肉粥！颜舒今日做了两份，您一碗，我一碗。”
常慎思接过粥碗，呷了一口，点点头。
“不错。”
纪榆得意地摇头晃脑，坐下一起吃。
“师尊，今日山下有灯会，我和颜舒师姐还有若若、子年师兄准备去凑个热闹，您要去瞧一眼吗？”
纪榆端着碗，满脸期待。
常慎思看她一眼，思索片刻，问道：“就你们几个？”
纪榆点头：“当然，不过，师尊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啊！”
常慎思勾唇一笑，淡淡道：“好。”
纪榆一开心，吃了两大碗饭。
饭后，纪榆看了会儿无心宗诀，常慎思在一旁练着字，像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纪榆收起卷宗，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常慎思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累了，就休息会儿，无心宗诀卷长繁多冗杂，须得平心静气慢慢学。”
纪榆认可地点头称是，一看窗外的天色，连忙去拉常慎思的手臂。
“师尊，天色不早，下山去吧。”
“还有最后一步棋，等本尊落好。”
纪榆便乖乖等着，这步棋，常慎思顿了很久，始终不落子，纪榆等不及了，直接抢过他手中那颗棋子，随手掷在一个地方。
“师尊，这样可好？”
常慎思一看：“如此便是死局。”
纪榆挑眉，无所谓道：“死局有死局的乐趣，总是赢的话，多没意思。”
常慎思不语，由着纪榆将他拉出殿外。
几个人在山门处碰头，颜舒先一步看到远处纪榆拉着常慎思走过来的景象，怔愣着，唇齿微张，待到他们走近了，有礼：“师尊新年好。”
常慎思没看她，淡淡应了声：“嗯。”
纪榆没察觉到颜舒微妙的表情和语气，拉着常慎思的衣袖，对她说：“师姐，若若和子年师兄他们呢？”
颜舒低下头一笑：“他们俩先下山去了，若若说等不及要去逛灯会，说是晚了人多，子年担心她一个人下山不安全，便陪着一起去了。”
纪榆了然地点点头：“这丫头，果然重色轻友。”
说完，一手拉着常慎思的衣袖，一手挽着颜舒的手臂就要走。
刚走一步，颜舒脚步顿住，抚下纪榆的手，看了一眼常慎思，再看着她，一脸姨母笑：“阿榆，师姐还有些事，今日就不陪你去了，记得早些回来。”
纪榆一脸不高兴：“师姐，今日还有什么事比陪我去看灯会更重要？”
颜舒摇头，温柔开口：“阿榆听话，师姐之后给你做好吃的，补偿你，如何？”
纪榆不依，开始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师姐，你就陪阿榆一次嘛～今天可是新年，若若不陪我，你也不陪我……”
颜舒面露不忍，轻柔地摸摸她的头：“阿榆最乖了，师姐先回去了，灯会人多，注意安全。”
见颜舒执意不去，纪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垂下头去，像蔫了的花儿一样。
“那好吧……”
颜舒点头，转身走了。
纪榆心情不好，路上一直不说话，常慎思走在她身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敢情她根本就不是专为了和自己去逛灯会，只是觉得人多热闹是么？
越想越吃味，便咳了几声，试图引起前面垂头丧气的人的注意。
果然，纪榆回头：“师尊，怎么了？”
常慎思故作无所谓：“没事。”
纪榆鼓着嘴，两人并排走着。
二人各有心事。一人在为师姐不陪自己而丧气，一人在为自己居然不是唯一选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