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顾祈洲，心里隐隐生出某种感觉。
就像是很多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高阶修士，当自身寿命无多时，当自身将要面临某场生死大劫时，皆会生出类似的感应。
他神魂深处带来了一阵心悸，可他反而笑了。
想起了那日曾在马车上的交谈。
“自是要百倍千倍。”
“伤害，就是伤害！”
“不原谅。”
他想起了九儿，想起了战霄为他和顾厌珩制造的岁月场合，想起从前所为，想起目睹的那些事。
他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好……”
九儿，
哥哥把这条命，赔给你。
百倍千倍的，赔给你。
…
此刻殷如诲伸手一捞，已将顾卿九揽入怀中，同时季厌笙撑开了结界，将他们几人攘扩在其中。
大抵是受这深渊的影响，本来在季厌笙以青铜古棺的姿态抽取了识海幻境的本源之力后，便已有不少人在陆续苏醒。
如顾厌珩，如沉浸在人设中整日招猫逗狗的萧迩。
如鸿蒙道府的那些人，也如南火国的那位四皇女许思婉。
许思婉同样在这幻境中，只不过这识海幻境实在太大，各自又有各自的身份，一直没碰面而已。
其中未有顾卿九的情况最为严重，当所有人都已回忆起过往那些事情时，唯有她一人，因比旁人多吸收了几分黑烟黑气，封印太过牢固，迟迟没有苏醒的征兆。
但此刻，那魔族深渊的降临令她恍惚了一瞬。
她仿佛听见一个声音由心底响起。
“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那乃是魔族禁术“万物祭”！”
“那自称剑仙的蝼蚁妄想将尔等献祭！”
顾卿九心底一直盘踞着心魔，这心魔乃是魔族上任魔主的残魂。
不过这位魔主并不经常出现，迄今为止他多数时间都在沉睡，所露面的次数不过寥寥。
但此刻顾卿九仿佛看见一片废墟之中，一名黑衣白发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凝望九霄星辰。
其所在之处皆为混沌，看不清长相，亦看不清身形。
而那人负手而立，唯有那背影，一眼望之，给人一种苍凉而寂静的感觉。
她突然头痛欲裂，眼前一花，那些画面不见了，反而是一些破碎的回忆，一点一滴，如似星火，逐渐交织成片，一幕幕的从眼前接连闪现……
墟神宗，
顾家，
焚天炼狱！
惨死，
重生！
还有，
战霄！
眸中薄雾消散，本是天真纯澈又有着几分甜美娇憨的眼睛，在此刻朦胧了一瞬，又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