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已重新恢复了平静。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立在湖畔。
殷如诲容颜清冷淡漠,只是眼眸深处藏着几分阴鸷郁燥。
而他对面那人,一袭古老战袍,衣裳破碎,那布料犹似鲜血染红,可那一袭雪肌,却好似堆雪成玉。
满身妖气,眉眼魅惑。
顾祈洲很俊,红衣惊世,俊美,可这人风头竟要盖过顾祈洲。
顾祈洲的俊美中,多少有几分狠戾,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底总是压着些沉甸甸的东西,那沉郁气质外放而出,更像陈年老血,暗红,红至发黑。
可这人不然,繁华战袍哪怕已损坏,但可看见瑰丽超凡,额头佩戴金饰,满身奢靡,是种奢华至极的艳气,可偏偏那身妖气又很纯净,好似价值连城的血宝石,剔透华丽,光彩夺人。
“嗯??”季厌笙并未高兴多久,就突然察觉殷如诲神色不对,同是天尊分神,上古时期也曾相处过一段岁月,这人看似面冷,又最是重情。
哪怕如今忘了他跟战霄和季厌笙等人的那段交情,可失忆的人是他,又不是季厌笙,故而季厌笙只一眼而已,就已立即察觉不对。
“你这是怎了?当年酆都破灭冥府被毁都没见你露出这种表情,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殷如诲气息一沉,他甩袖道,“走吧。”
“去哪儿?”
季厌笙亦步亦趋,但两只手背负身后,悠闲模样如似踏青,他东瞧瞧西看看,哪怕知晓自己正身处于狂剑仙的识海幻境,可依然对此地景色爱得不行。
谁能了解啊,自上古一役后,便被封印在那口青铜古棺中,悠久岁月,那是不知多少万年!难以计数!而这么久以来,他犹如坐牢,如今重见天日,自是雀跃得很。
殷如诲道:“破境,找人!”
狂剑仙为识海主人,他从未像如今这般这么焦躁地想要破开识海幻境。
这个破地方,他哪怕多留半分,都是煎熬。
他此刻不愿想顾卿九,不愿思考那人的性情究竟是本我,还是他我,不愿想那人是如何看待他的,更不愿想那人对战霄的情感究竟有多深。
有些东西,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好比她那一句纳妾。
倘若今日在这识海幻境中与她扮演夫妻的人是战霄,她又是否能冷静处之,是否能像如今这么温柔大度?
她该死的善解人意!
所以,不想,把那些杂念摒弃在脑海外,并拨乱反正。
反正,只要离开了这片地方,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也不过是陌路。
但一念至此,殷如诲心口一疼,他薄唇轻抿,神情再度染上压抑的色彩。
…
从这一日开始,殷如诲便带着季厌笙忙碌起来。
直至这日风雪稍歇,地上覆满了碎雪,结满了薄冰。
“少夫人,您当心。”
马车下了山,进城后停在宅邸外。
丫鬟搀扶着顾卿九下了车。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夜,而这几日在山中寺庙,殷如诲就如人间蒸发。
等下了马车,突然听见一个轻佻但明亮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呦!丫头,猜猜我是谁?”
顾卿九正要转头,但对方带着几分撩人暗香的手突然蒙上了她的眼,“不准不准,偷看犯规。快猜快猜,猜猜本座我是谁?”
顾卿九一惊,“这位公子,放开!”她竟好似个被登徒子轻薄的小媳妇似的。
季厌笙一呆,“你这丫头,怎翻脸无情,怎还不认人了呢……”
他费解抱怨,只觉伤心,亏他这阵子跟着殷如诲东奔西走,查出几分线索后总算能休息一番,就立马兴冲冲地循着感知之力来找她,可她竟这般对他,真是太伤人了。
季厌笙委屈起来。
然而,
“放手!”
突然一道更加凛冽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季厌笙回头一看,见殷如诲翻身下马,那脸色寒瘆得很。
“你这是?”季厌笙再度迷惑。
这又是在抽哪门子的疯?
这些日子殷如诲心事重重,季厌笙曾试图询问,但奈何这人就是这样,话少,沉闷,心事全往心里放,从不吐露出,以至于他问了几次也只能泄气。
可这会儿怎么又突然生气了呢?
“夫君!”
!。
没等季厌笙反应过来,身前人就已眼神一亮,然后飞扑向殷如诲。
殷如诲身形一僵,本是能避开的,但不知为何,不但没避开,反而还伸出了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顾卿九揽着他脖子,心疼地瞧了瞧,“夫君怎消失了这般久?”
“卿九想过了,那日是卿九错了,卿九不该那般孟浪提出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