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眠从水中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来自解脱后的轻松感。
终于可以不用再做PPT了,还有剩下的那八十万房贷,谁爱还谁去还吧,反正那楼已经烂尾很久了。
作为社畜,能在湛蓝的天空中看到一个有足球场那么大的苍白月亮,如果不是已经噶了,还能是什么。
唐眠曾无数次幻想过逃离,但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啊,若是地狱,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天空呢?”
社畜迷茫的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身边轻柔而冰冷的水流,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不对,能说话,能动,我还活着,没有因为熬夜加班导致猝死?”
唐眠猛然起身,戒备地环视着周围。
社畜没有死在办公室里,就应该死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死后还会因为没有为资本家们吃香喝辣做贡献而下到地狱的第十七层。
现在的唐眠,则是躺在被六根爬满藤蔓和树根的石柱包围着,像个祭坛一样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死后的世界,至少不是传说中地狱该有的景象。
水池很浅,唐眠挣扎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踏上不稳的石块,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就在她离开祭坛的那一刻,六根石柱瞬间崩塌,将祭坛彻底掩埋。
巨大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她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看到杂乱的石块和枯萎断裂的枝条。
唐眠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若是走慢了,怕是要噶第二次了。
啊呸,想什么呢。
现在的问题是,这是哪里,她还活着吗?
唐眠抬起手,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疼痛感还是那般熟悉。同样熟悉的还有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她在过去的生活中留下的印记。
这些毋庸置疑的证据告诉她,她还是活着的。
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眠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巨大月亮,疑惑和不安越发强烈。
她许久没有抬头看过天空了,真的不知道月亮何时变得这么大,上面的坑洼几乎能用肉眼看到,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压垮这个脆弱的世界。
再环顾四周,只存在于视频和图片里的原始森林才会有的参天大树和茂盛花草,着实让从未出过远门的社畜感到畏惧。
“呃,难不成世界毁灭了,公司破产了?”
每一个被压榨过的社畜,都会由衷地希望扒皮公司能够倒闭,如果可以,社畜们不介意在找到新工作后放两个鞭炮庆祝一下。
但世界毁灭就太过夸张了些,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不可能有幸存的机会。
那都是上层人士才有的特权。
微风吹过湿漉漉的衣服,将树叶们拍打得沙沙作响。
唐眠打完寒颤,被远处发光的东西晃到了眼睛。
那是一个镶嵌剔透水晶的精美吊坠,带着弯钩,挂在草叶上,应该是个耳环。
唐眠捡起它,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些。
在像原始森林一样的地方捡到工艺品,说明这里曾经有人类活动过,难道她是被某些人丢在水池里的?
唐眠思索了好一会,却始终想不出答案。
她不记得和谁结过死仇,才会被如此恶作剧般地对待。
最好的办法是尽快离开这里,找到有人的地方,寻求警察的帮助。
但想要离开,该往哪个方向走?
难题和麻烦一个又一个冒出来,唐眠一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一边愈发不安和烦躁。
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在搞鬼,无论对方是恶意还是善意,她都会毫不客气的把那人暴打一顿。
什么借口都没用,说是开玩笑也好,说是恶作剧也罢。
她要以谋杀未遂报警,然后去法院上诉。
愤怒的情绪环绕在唐眠的心头,久久不能平息。直到左手的掌心传来热意,才将这股怒火化为恐惧。
唐眠看到自己的左手手心浮现出细长的菱形纹身,绿色的一端指向食指,红色占据另一端的末梢,落在手掌边缘。
她不知道这个纹身代表了什么,但她本能的感觉到,绿色代表着生机,红色代表着危险。
应该立刻调整行走的方向,朝着左前方走,远离身后的祭坛。
另外,新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异常的可能不只是月亮,还有她。
当了三十年的普通社畜,不在明显的地方刺青是常识。刺青不会随着行走方向变换角度,也是常识。
唐眠调整前进方向后,绿色的纹身指向了中指,末端的红色变得越来越少,只剩下一点尖尖。
她现在能想到的是生化人、变种人、改造人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