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盼弟瞳孔重重一缩,仿佛白日见鬼一般,飞速抬起头来,如临大敌似的定定盯着他。
“为什么?”
他淡淡收回视线,俯身将烟头摁灭在一旁的龙血树盆栽里,随后步入了她的房间,冷淡地丢下一句:“进来谈。”
她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缓缓抬脚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坐在靠窗的墨绿色单人沙发里,手里抱着柔软的小猫咪,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抚摸着。
她站在衣帽间和休息处的连接处,离他四、五米远,“为什么不许我和小哥哥见面?”
他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语气淡漠,“出去和冯政源玩了一晚上,我就成了洪水猛兽了,再靠近点我能吃了你,是吗?”
她一动不动,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倔强地看着他,似乎很不满他不让她见冯政源的事儿。
“嚷嚷着要学唢呐,找了老师又不肯学了。喜欢画画,现在又不愿意画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他语气很冷。
她就像被人点了穴位一般,维持着刚才的模样,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作为养你花钱让你学习的人,我向你要一个解释,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吧?”
她依旧用沉默应对。
“我知道你会说话,不用在我面前装哑巴。”
他刚进门时,他脸色严肃,但心情还算平和,毕竟一个小孩儿而已,他除了好好劝说,还能把她怎么着呢?
现在……他抬头摁了摁眉心,心里渐渐生出一团火气,迫切想要一把扳手撬开她的嘴。
正在他以为她又要沉默时,她张口了,“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魏川凛又好气又好笑,还是耐心回答了她的问题,“冯政源的出身给不了他更好的教育,他的经历也不能增长他的见识,他现在见识太浅薄了,某些思想观念会不利于你的成长,因此,我不准你跟他再见面。”
冯政源是她在这座陌生城市里唯一的亲戚,虽然两人已经许多年不见面,但小哥哥给过她的温暖,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现在他不准他们再见面,她又气又急,觉得他一点都不讲道理。
“上次电梯里那个姐姐,她见识多吗?她有利于你的成长吗?你能跟她搂搂抱抱,我怎么就不能跟我小哥哥见面了?”
他习惯了她少言寡语,她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他倒是有些意外了,一时想不起来他说的那件事儿。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跟别人搂搂抱抱了?”他说。
“在酒店电梯里。“
经她提醒,他才想起来,她说的钟黛西。
“这有什么可比性吗?冯政源会把你带坏,但只要我不想变坏,任何人都没能力带坏我。”
“他才没有带坏我!”她愤愤道。
魏川凛冷然笑道:“没有带坏你?那你为什么不学你喜欢的唢呐?还把国画老师气走?”
“我自己不想学,跟他没关系!”她说。
她对冯政源无理由的信任和维持,无异于在他心里的小火苗上浇油。
“这些老师都是我花钱、花时间亲自面试给你请的,你倒好!”
因为生气,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他站起身来,“姓冯的一番话,你说不学就不学了!”
“我花大把大把的钱养着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他说什么你都信!”
他站在她面前,眸子冰冷冷地看着她。“我是什么死贱人吗?我的额头上写着‘头号大冤种’?”
丁盼弟毫不畏惧,反而更生气了,也更委屈了。
他花大把大把的钱养着自己,她非常感谢他,只是这话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
模糊遥远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我们养你这么大,叫你嫁人怎么就委屈你了?一点儿都不知道为家里着想!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要是再不乖不听话!我就把你卖了!你以为养你容易吗?”
是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就要乖巧听话,否则就会遭人嫌弃,被人抛弃。
可是她无法忍受这股愤怒和委屈,怒火将她以往的顾忌和怯懦烧成灰烬,她不怕得罪他了,反正……他迟早会丢弃她,不是吗?
“是我让你给我大把大把花钱的吗?你是因为犯了错,在我身上花钱才能让你没有愧疚!”她冲他叫道,“你是为我花钱、养着我,但你也想着要扔掉我,跟我撇清关系!”
魏川凛震惊于她的伶牙俐齿,像是被闷棍击中了一般,身形愣怔了片刻,心里有些虚,她说得很对,他确实犯了错。
和她认识的第一晚,是他没管住自己下半身二两肉。
承诺好了要养她,把她安置在酒店,对她不闻不问,让别人有了欺负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