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疼!好疼!不要!”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丁盼弟跪在地上,上衣湿哒哒黏在皮肤上,巴掌大的脸上汗津津,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
她的哭喊和求饶,没有得到男人的怜悯,反而增添了他的愤怒,“还哭是吧?!”
“啪!啪!啪!”
丁信昌扎着马步,咬紧牙根,挥动手中沾了水的毛巾,抽打她的腰背和大腿,水珠四处飞溅。
沾水毛巾抽人很疼,但不会留下伤痕。不留下伤痕,就是他们对她的仁慈。
“啊!好疼!”丁盼弟尖叫到,手摸着火辣辣的后背,从地上蹦了起来,像极了掉进油锅里的活鱼,疼痛而奋力翻腾。
站在边上的三个孩子吓得发抖,往后躲了躲,大气都不敢喘。
眼看丁信昌又要挥动手里的毛巾抽打她,她“噗通”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哭着哀求:“爸爸,不要打我了!爸爸!”
胡燕从楼上走下来,甩了她一个耳光,大嗓门在她耳边响起 “哭哭哭!福气财气都给你哭没了!”
丁盼弟被打得耳朵嗡嗡响,紧紧闭上了嘴巴,可啜泣声和眼泪根本控制不住。担心眼泪会激怒胡燕,她抬手迅速擦掉了眼泪。
“我跟你说过了,你生是汪家的人,死是汪家的鬼。”胡燕拎着她的耳朵,将她往门口拖去,“这里不是你的家了,赶紧滚!”
胡燕抬脚就将她踹出了家门,她被踹倒在地上,身后的大铁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
丁盼弟在地上趴了两分钟,才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层自建楼和紧闭的大门,带着一身疼痛和满心的绝望,缓缓向大马路走去……
她小声地抽泣着,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大的泪珠滴落在燥热的马路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入夜,镇上的主道路旁摆满了夜宵摊。诱人的香味儿飘来,肚子接收到了信息,咕噜噜叫。
今早她煮了早饭、扫了屋子、洗了衣服,喂了猪、狗、鸡、鸭和鱼,却忘记把昨天晒干的花生装进铁皮储仓里了。
阿康哥的妈妈,也就是二婶,因为这事儿骂了她一顿。说她克死了阿康哥,哭着拿扫把把她轰出家门。
这是二婶第四次赶她了,她无处可去。只好和前三次一样,走了十一公里的山路,回到镇上的丁家。
回到丁家后,爸爸妈妈一口饭都没给她吃,就把她喊去新房子的工地上帮忙干活。
傍晚她从工地回来,妈妈和往常一样让她做晚饭,当时她心里还有些开心。
帮忙干了一天的活儿,她还以为这次能留在丁家了。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亲手做的饭,一口都没吃上,她就被丁信昌无缘无故打了一顿。
她摸着饿瘪的肚子,走到一辆夜宵小车旁,看着客人刚离开还没收拾的桌子,咽了咽口水。
“老板……”她小心翼翼靠近老板,指了指客人吃剩的米线,目光闪躲不定,“那个可以给我吃吗?”
她没有钱,能免费喝上一口别人喝剩的汤,她也满足了。
穿着黑色围裙的老板,扫了她一眼——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乱糟糟,脸上脏兮兮,鼻头和眼眶干红干红的,一看就知道刚哭过。
老板淡漠地收回了视线,熟练颠着锅 ,“不可以。”
丁盼弟看着那桌残羹冷炙,咽了咽口水,没有光芒的眼里都是失望。
她缓缓转身,离开夜宵摊,刚走了几步……老板叫住了她,把餐桌收拾干净,“别人吃剩的,脏,不能吃。你坐着等会儿。”
几分钟后,老板端来一大碗热乎乎的腰花瘦肉米粉
放在她面前,还给她添了个卤猪脚。
“吃吧。”
丁盼弟咽了咽口水,抬眸看了一眼老板,小声道:“我没有钱。”
“我请你吃。”
“谢谢。”她轻声道谢,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一滴汤都不剩。
离开前,她向老板鞠了个躬,“谢谢老板,祝您生意兴隆,身体健康。”
生意兴隆和身体健康,是她从春条上学来的词。吉利话,别人听了会开心。
老板脸上露出笑容,“借你吉言。”
她按照白天来时的路,返回汪家岭,打算去村尾找阿康哥的奶奶,阿婆,住几天,等二婶消气了再回去。前几次被赶出来,她都是这么干的。
通往村里的乡道上,没有路灯,她颤颤巍巍的身影彻底融入了夜色中。
天空中的残月散发着银白的光芒,她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看见人,她才会害怕。
绕过明虎山,前面停止一辆小轿车,她心里一咯噔,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紧挨着路沿快步跑。
马路中间站了个女人,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