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俞竹醉想,在认识孟槐序之前,自己先听到的是,是他的声音。略显稚气的声音从存音海螺中飘出来,清澈得好像不该存在于妖界。
那时孟槐序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阿孟。他也不叫俞竹醉,而是叫十九。
苍墨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叫十九。他没有告诉苍墨。因为那代表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虎王陆梧野心勃勃,一直想成为众妖之王,为此,他很早就开始布局。他在虎族挑选了一些身强体健的幼崽,进行养蛊。
事实上,就是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让他们永无止境地互相残杀。
那时虎族的领地还不在震灵泽,而是在桑柘湖西侧的一座风光奇绝的山上,名为青篁山。山中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山洞,僻静幽深,不见天日。
外人不会知道,在这座风景秀美的山上,每天都在上演惨烈的厮杀,哀嚎声响彻山谷。
起初他被丢进去的时候,还是只幼虎,根本不敢动手。但很快他发现,如果他不杀死对方,对方便会杀了他。他只能变得越来越狠厉,出手也越来越快。甚至到后来,他研究出了很多一招制敌的方法。
山洞里的尸体越堆越多,他也变得越来越强。他已经勘破了生存的法则。那就是,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山洞里没有食物。饿了只能啃食同族的尸体。密不透风的洞中,永远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他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般污浊不堪,令人反胃。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好像已经丧失了对时间感知的能力。他只能从这种永无止境的杀戮中,来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直到有一天,有一缕阳光从洞顶照了进来。
是金黄色的,仿佛触碰起来会有温度一般。他从未见过这么鲜艳的颜色,就好像能驱散一切的阴霾。
越来越多的阳光倾泻而下,仿佛流瀑一般。在这样的光影斑驳中,有一只彩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飞了下来,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他盯着这只不怕死的蝴蝶,漫无边际地想着,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颜色。任何一种,都比黑色好看。于是,后来的他,爱上了一切鲜艳的颜色。因为那代表着生之希望。
这是他化形的第一天。就是在这一天,他被告知,可以出洞了。
他回首,身后已经是累累白骨了。然后他冷漠地离开了这个关押他的囚笼。
出去之后他才知道,他已经在洞中待了几百年的时间。
虎王每次只留下最终能活着的那一个,成为他对外征战的武器。这样的武器,还有很多。
俞竹醉是最后一个,排名十九,也是最锋利的那把刀。
十九化形之后,除了每日修炼提升修为,还研究各种奇门阵法。他靠着立下的赫赫战功,让虎王对他很是倚重。
所谓树大招风。有不少同族既忌惮他,又嫉妒他。尤其是十七,多次挑衅于他,却又打不过他,最后只能私下传播流言,说他是靠美色上位,实为虎王的娈宠。
十九对这些充耳不闻,也或者说他无所谓。毕竟一把刀需要什么想法呢?够锋利就行。
但他却也明白,虎王重用他,但又猜忌他。怕他生有异心,又怕他功高震主。
他想着,终有一天,他会变得足够强大。他将摆脱作为工具的一生,成为一切的主宰。
遇到苍墨的那一天,他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同类。
很可笑,在他的同族,没有任何一个让他觉得是同类。但他却从一个外族身上,嗅到了同样的气息。
那是想要变强的野心,以及目空一切的桀骜。他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让他在虎族的地位更加稳固,所以他放走了苍墨。
回到虎族之后,他果然受到虎王的怀疑。十七趁机进言,说他里通外敌,是故意输的。
十九没有辩解,只是垂眸认罚。他很清楚,在如今的局势下,虎王还没到放弃他这把刀的时候。
果然,最后虎王只是不轻不重地罚他禁足三个月。他倒也乐得悠闲自在。
十七则气歪了脸,拦住了从虎王大殿中走出的十九。“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揪住你的把柄,让你从虎族彻底消失。”他恶狠狠地说道。
“别再做一些自作聪明的事。否则,我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十九冷笑了一声,将十七压制在墙壁上,琥珀色的眸子微闪,目光中的杀意仿佛要漫出来。
十七被他的气势所震,全身上下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给缠上,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旁边还有很多同族在看热闹,都是名号排在他前面的“前辈”。他们都和十七一样,既嫉妒他的能力,又拿他无可奈何,此刻只是又惧又怕地看着他。
“你们也是,不怕死就放马过来。我不会因为同族而手下留情。”十九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残忍地笑道,“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