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帘死扼着粘稠,风扇吱呀呀的漾开一两丝无感的风。瓶内起泡乱窜,滋滋声恍若耳鸣,周粟仰头吞下一大口雪碧,抢着接老师的话:“质数...”音调拖得长。
台上郑国庆捏捏鼻梁,拍了拍秃了的脑袋,心里默念:“我是老师,我不能睡觉...不能...”
他不耐出声:“把窗帘拉着干嘛,拉开!”
窸窸窣窣过后,他脑勺上镀了金般闪着,静默着,眼睛不自主闭上。
他无可奈何地叹气:“还是拉上吧,大家都趴下休息一会儿。”
周粟随手摸出一本计算题册,写写画画。段橘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趴在桌子上不说话,无意识地拉拉防晒衣袖口。
“一会下课,课代表把大册和作业收过来。”
“好。”
趴了一个教室的人,呼吸干燥炙热。段橘柚揉揉头,不大清醒地接过一摞作业,勉强笑笑。阳光一瞬间占据所有感官,麻意上涌,她没忍住皱了皱眉。
忽然光灼淡却,风不荡自开,转眸,少年表情淡淡,接住了所有热意,像是不经意的行为。
“谢谢!”她扶扶眼镜,微笑着点头。
“下午是不是有体育课?”段橘柚望着左侧跳动的影子,问着。
“有的。”
“看来我今天又可以自习了,体育啊...”她笑叹出声。
“听说,今年夏天要开庆典。会很热闹吧。
“记得上次校庆还是我一年级的时候,当时全班一起演的话剧。我演的...是最牛但词最少的上帝。”很忽然的一段话,段橘柚却感到一阵轻松感,她低笑出声:“所以,周粟粟扮演的是什么?”
“她?那时候还没上小学吧,我是留级的,当时他们二年级。如果有她的话,她应该是主角吧。”
“确实...那你比我大很多喽,上帝?”
“哈哈,对,我是造物主。”
“怪不得,比我高那么多。”
“是...高一些。”
......
空荡教室中,段橘柚拧开水杯,仰头咽下药片,看着湛蓝的天空爬上柔软的白,缠络阳光,才向下眺着。各色夏衣混在一起,玉兰树承载了四季的风,微微来回摆着,哨声虚惘。
“...我是留级的...”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天有些人对他的调侃、随口带过的话,只是迟加入一年的偏见?
不靠谱、倒霉的他是谣言,还是事实?
她拉上窗帘,盯着墙上“最佳班集体”的奖状,慢慢阖上眼。
“橘子?橘子?醒醒。”段橘柚抬眸,周粟扎个高马尾,短袖短裤无比张扬,手拿一个篮球,炫耀着:“橘子,下次阴天你来吧,我告诉你,我打篮球可好了...”
“好到老师不停纠正嫌弃的好?”周鮍塞给周粟一杯水,插上一句。“热水?周鮍你没事吧?”“多喝热水防止老年痴呆。”“你上次还说空腹吃早餐容易猝死呢!”...
哈?这就又吵起来了?
*****
恨恨地咬着一支冰棍,周粟听着空调呼呼声,随意将冰棒棍扔向垃圾桶,“咔”木棒很不给面子的落在垃圾桶旁,她一本正经地捡起又放在垃圾桶内。
“我认为,我们可以演《猫和老鼠》。”周粟颇为自豪,作为文艺委员的她,终于!终于!苦尽甘来!有点身为班委的感觉!啊啊啊!
郑国庆无奈摇头:“你觉得,那种高难度追逐戏,要搬到舞台上并完美呈现的可能性大吗?”
“呃,那就《熊出没》?《喜羊羊与灰太狼》灰太狼进村儿那段?还是...”
“其实,大可不必向我炫耀你假期生活有多丰富多彩,因为我会嫉妒到给你布置作业。”
“好吧,正经。目前,很多童话剧都是特定的套路,我们要打破这个老套剧情,当然要集思广益,积极征稿。再进一步改编。”周粟把毕生看到过得最有逼格的霸总助理台词全用上了,暗自喘息。
郑国庆有些愣住,随即回神,漾出一轮笑,脑门都亮了一个度,虽然听上去不靠谱,但值得一试,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好,就这么办,我班会上就宣布。”
(周粟:不是,我瞎说的你也用!我不想要作业!造孽啊!)
段橘柚坐在桌前,卧室没有烟火气,放在行李箱的行李不多不少,随时准备离开。她点点纸张,慢吞吞地思索,终于涂涂改改地完成,放下纸,窗外有一瞬间的星光璀璨,那些曾许下的诚挚的愿望,也会随明白不可能而忘却。烟城的天空眷了明朗。
段橘柚是四年级上册才和母亲住的,今年刚转学。
从前在姨母家,每年过年时,才能见到姨母口中“疯疯癫癫”的段锦。而现在,段锦也不怎么回家,就算回家,段橘柚也无法发现。
那些说她“私生子”“没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