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芸书一愣。
采莲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忙悄悄看向霍芸书。
可霍芸书想了一想,她的目的,跟管嬷嬷说了,也无伤大雅。
于是,她便坦诚地管嬷嬷说了实情。
管嬷嬷听完,思忖良久,才道,“这么说,芸书姑娘,更欣赏那周海?”
“嗯。”霍芸书点头。
管嬷嬷不由得皱起了眉。
宋夫人的心意,她最清楚。
那周海,宋夫人怎么瞧得上?
“管嬷嬷,我知道宋夫人一直想为我寻一个好的去处。可周海,的确是一个踏实可靠的人。芸书的确很欣赏他。烦请管嬷嬷向夫人转达芸书的心意。芸书感激不尽。”
管嬷嬷看了看她,点了下头,但神色有些许凝重。
宋夫人认定的主意,又怎有回转的余地呢?她想。
当晚,管嬷嬷就和宋夫人说了此事。
“夫人,这芸书姑娘,或许心系那周家的儿子呢。夫人既然急着想赶她出府,那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撮合撮合他们吧。那齐大,人品属实经不起推敲。”管嬷嬷道。
宋夫人瞟她一眼,继续对着镜子慢悠悠地护肤。
“日子凑合凑合过就得了。嫁进齐家,有那么多钱,谁管他人品如何?大不了自己拿着钱,去外面找人玩去!”
管嬷嬷一时无语。
“这婚事可不能再等了。到时候,那宋芸书脑子一热,跟周海私奔了,我一笔钱都捞不着,宋家的名声还会给她搞臭了!我明日就去找齐家人,把那聘礼收了。”宋夫人思忖着道。
管嬷嬷心中觉得不妥,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宋夫人便去了齐府。
齐家人一听她的来意,立刻喜笑颜开。
那齐大更是在一旁连连称好,说他绝不会辜负芸书姑娘。
“那上次说的聘礼……”兜兜转转了一圈,宋夫人终于问到正题。
“请夫人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去准备。这月初十,我便派人,将聘书与聘礼,一并送到夫人府上。”齐老爷说着,给边上的家丁递了个眼神。
那家丁上前去,将早已准备好的礼单双手奉上。
“我怕心意太薄,便稍稍改了礼单。这次的礼单,多添了些黄金首饰。不知道夫人满不满意。”
宋夫人哪里会不满意?
她看这礼单,嘴都快合不拢了。
一行一行看去,她这心情越愈发畅快起来。
“那就这么办吧。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还请齐家老爷夫人,多多关照。”宋夫人合上礼单,面带灿烂的微笑。
“夫人客气了。”齐老爷说。
回去以后,宋夫人并没有把自己暗中收下聘礼的事,告诉霍芸书。
那霍芸书,还以为自己与周海能有结合的机会。
周海有时会来铺子里看她,送给她一些新奇精致的小玩意,比如竹雕香盒、白瓷小兔子、木质孔明锁……
虽然谈不上多么贵重,但每一样都是他的心意。
霍芸书愈发觉得,他是一个善良朴实的人。
一日,在陪着霍芸书从铺子走回宋府的路上,周海忽然鼓起了勇气,向她表明了心意。
“芸书姑娘,我知我是高攀了你,所以从来不敢向你表达什么。但我实在不想再压抑自己的心了。若你愿意,若你不嫌我如今这般家境,我向这日月起誓,我会永远好好地待你。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过上与现在同样美满优裕的日子。纵使世事不遂我意,让我一辈子是一个碌碌无为的读书人,请你相信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上一分一毫的苦。”
霍芸书望着他那诚恳的目光,不由得动容。
可她心里,在那她不敢触碰却深知其存在的角落,她感觉到了几分虚无缥缈的苍凉。
那苍凉由这角落漫开,渐渐地笼住了她整颗心。
她完全可以现在就答应了他。
宋夫人的态度,她也根本不在乎。
但她为什么没有办法开口了呢?
为什么那句“我愿意”,就要呼之欲出,却迟迟出不了口?
霍芸书抿住了唇,身子微颤。
在这一刻,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她可以不在乎很多事。
但她没有办法不在乎陆延均。
没有办法不在乎她对他的感情。
她发现,自己想要寻一个良人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有陆延均这个名字横亘心头,她根本没有办法任由自己压抑心意,投入一段与另一个人结合的婚姻。
半晌,她停住了颤抖,垂下了眼。
两行泪不由自主地滑下脸颊。
她认了。
哪怕孑然一身踽踽独行一辈子,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