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阿婉正在房中看书,梅姨却忽然敲门,不等她应答就迈进了屋,容光焕发,难掩喜色。
阿婉不知她所为何事。
梅姨抽走她的书,立刻拉她起身,“婉儿,王爷来找你提亲啦!”
阿婉震惊得瞪大了眼。
“娘,您可不要乱说!”
王爷对她……难道真有不一样的心思?
“我还能乱说呀!宋姐早就告诉我,王爷与你心意相合。这不,他已经来府上了。你呀,赶紧去梳妆打扮一下,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说着,梅姨就叫一个丫鬟进来帮她。
阿婉怔怔地点头。
她哪里敢奢望嫁给王爷?
可当现实摆在眼前,她快乐得发蒙。
我真要……真要做王妃了吗?
“小姐,这件衣服你喜欢吗?”
丫鬟给她挑了一身胭脂粉的袄裙,如清冷冬日里一朵俏丽的桃花。
阿婉回过了神,茫茫然地点了一下头。
她被母亲所说的提亲一事冲昏了头脑,根本无心琢磨自己该穿什么衣服。
半晌,阿婉才梳妆完毕,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正厅。
陆延均与梅姨已经坐在那儿了。
两人聊得格外热络。
起初,梅姨问他,是否要接阿婉进王府。
但陆延均却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他要与阿婉单独谈话。
梅姨想了一想。
她觉得,宋夫人不可能骗她。若宋夫人说两情相悦,那这门婚事,基本已是板上钉钉了。
因此,她只当是王爷含蓄,不肯多说,便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对于久居深院的梅姨来说,她能谈的,也无非是些诗词歌赋。
而这正好对了陆延均的胃口。
陆延均读过的诗词不多,远远不如霍芸书。
但儿时的他,因为喜欢与霍芸书一同上课,想要弄懂她举手背的诗句都是些什么来历,便渐渐养成了读诗的习惯。
想来,他如今的文笔,也是那时打下基础的。
而这习惯,也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随着年龄渐长,宫里肯跟他谈诗论道的人屈指可数。霍太师的去世,也剥夺了他最后的希望。
如今,他身边的每个人,几乎都是满口政事,满口权力。
因此,梅姨肯跟他谈谈这些远离尘嚣的词句,让他感到了几分不可多得的满足。
他在心里琢磨:这梅姨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想让女儿嫁进王府,言谈之间又不像宋夫人那般暗藏功利之心?
这时,丫鬟过来通报,说阿婉小姐来了。
他们这才止住对话,望向门口。
模样清秀的阿婉,迈着飞快的小碎步走来,停在门槛处缓缓行礼。
“见过王爷。”
梅姨起身,“好了,那你们谈吧,我就不打扰了。”
陆延均向她微笑点头。
阿婉一愣,随即心跳得飞快。
要让她单独跟王爷说话?
梅姨带着丫鬟走过她身边时,她不由得递上一个眼神。
那眼里难掩紧张与不解。
梅姨只轻轻牵了下她的手,随后迈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王爷。”阿婉看向陆延均,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你不要怕,这是你家。”陆延均笑着起身,“若你不坐,我也不敢坐了。”
阿婉笑了笑,只好走去坐下。
陆延均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阿婉,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王爷不必说了,昨天的事,不能怪您。”
陆延均笑了笑,直截了当道,“阿婉,我知道,姑娘家的名节有多重要。同样的接触交往,对于男子来说,是家常便饭,对于女子而言,就成了天方夜谭。我并非觉得这些接触交往,会破坏一个女子的美德。但社会风气如此。风言风语,如无形的刀,是能杀人的。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这段话,让来时紧张不已的阿婉,稍稍冷静了些。
她意识到,王爷很可能不是来提亲的。
想了一想,她便道,“阿婉身份低贱,不敢与王爷相提并论。可在这一点上,确实认同王爷的话。我清清白白,从未有害人之心,也不曾有害人之行。这才是我最重要的名节。旁人若有意指摘,我无从阻止,却也不会因此对自己心生半分怀疑。”
陆延均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如此柔弱羞怯的一个女子,居然能说出这样坦荡大气、如宣言一般的话语来。
还不等陆延均说话,阿婉又道,“王爷是否在担心,阿婉把昨日的事,当成了以身相许?”
陆延均笑了笑,“我并非担心。但我要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