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说了那“江南第一歌伎”的事,郑老夫人一直心存芥蒂。
她多次跟凌月讲,听了什么事,不管有无笃定的根据,都要告诉她。
在霍芸书的授意下,凌月决定把何家这条线透露出来。
她跟郑老夫人说,“听闻闫姨娘,跟何府走得很近。兴许,何府的人知道她的往事也说不定。”
“何府?”
郑老夫人暗自回想了下,没能寻到深刻的记忆。
倒是一旁的许氏,立刻开口道,“可是那已搬去城西的何府?”
“正是。”凌月答道。
久远的记忆,逐渐浮上了许氏的脑海。
许氏年轻的时候,与何府有些来往。
许家的长辈曾与何府老爷一起做过几次生意。
但后来,何老爷结识了更多惯于贪赃枉法的官吏,许家的人也就与他渐渐疏远了。
不过,没有了生意往来后,何府的夫人,章婉清,与许氏依旧来往密切。
许氏尚未过门以前,常常与章婉清一同逛街。
“你认识?”郑老夫人立刻问。
“谈不上认识。从前有过交往。我与何夫人,也是故交。算一算,我们已二十多年没见面了。”
“既是故交,那就好办了。你得空去何府一趟,请何夫人回来吃饭。我们见机旁敲侧击地问一问。”郑老夫人道。
许氏虽觉得为难,但也只能应允。
第二天,她就略备薄礼,亲自去了何府。
何夫人听闻靖安侯夫人来访,有些惊异。
她记得许氏。
但对她的印象,也仅仅是一些来自二三十年前的、模糊而零碎的记忆了。
俏丽,明媚,单纯,热情。
是豆蔻年华里难能可贵的玩伴。
“请她进来。”她说。
二人在堂屋前的院子里见了面。
她们本想规规矩矩地向对方行礼,就与平时见到宾客时做的那样。
但不过一眼,她们就决定张开手,拥抱了彼此。
毕竟是姑娘年岁结识的好友。
即使隔了二十多年的风雨,一见面,两人仿佛顿时回到了当时未出嫁的那个年纪。
天真烂漫,无牵无挂。
没有人顾得上揣测这次突如其来的见面会有什么样的走向。
一番寒暄过后,何夫人请她进屋喝茶。
“何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许氏笑道。
“别一口一个何夫人了。叫我婉清便是。从前,你都是叫我婉清的。”
“好,婉清。”
章婉清也笑着点头,喊她的名字,“曼琴。”
许曼琴。
许氏在心里回味着这三个字,脸上不知不觉浮起恬淡的微笑。
她很久没有听人这么叫她了。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章婉清也善解人意,知道她贸然上访,必有原因。
“也谈不上帮忙。我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说。”
“闫丽娥,你认识吗?”
章婉清一向是习惯保持优雅庄重的妇人。
但听见闫丽娥这个名字,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一瞬。
许氏心中一紧,还以为自己问到了什么敏感的问题。
“我只是随口打听。婉清你千万别放心上。”
章婉清知道自己脸色沉了一些,马上挤出笑容来道,“没,没事。只是这个女人,下贱又轻浮,我根本不稀罕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