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又猛得颤动了一下,把他们俩都撞得向前猛冲了一步,阮晔单膝跪地。
阮晔待在那里,双手平按在地板上。他能听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呼吸声,急促而微弱。他也能听到蔺枭的呼吸声。
不仅如此,他还能感觉到蔺枭的恐惧,蔺枭的信息素像波浪一样从他身上涌出来。
蔺枭恐惧到几近瘫痪,和阮晔的状态非常相似。
这种感觉令人头晕目眩,几乎让阮晔感到恶心。
在他们上面几层楼的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仿佛是恶魔在咆哮着,要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释放出来。
电梯的墙壁看起来好像在移动,向内挤压,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们捏碎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阮晔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
电梯在颤抖,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小鸟,拼命地想要飞走。
阮晔可以通过手掌感觉到这种颤抖,就像是一股电流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无法自拔。
蔺枭跪在他面前,填补了他的视野。蔺枭抓住阮晔的肩膀,把他拉起来,直到他们面对面看着彼此。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让他们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时间也仿佛凝固了。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这让他们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我们需要打开这扇门,”蔺枭肯定地说,在他的眼睑和黑色的虹膜之间有一道白色的线条。
蔺枭的脸像纸一样苍白。“阮晔。我需要你的帮助,”蔺枭带着类似恳求的语气说。
阮晔瞥了一眼紧闭的门。“你在说什么……但真正的门是在外面,”他说,“而且我们在两层楼之间。”
电梯在颤抖。蔺枭闭上眼睛,双唇紧闭,好像很痛苦。
当蔺枭再次说话时,他的声音虽然刺耳,但很稳定,“现在什么都比继续待在这里好,对吧?”
阮晔颤抖地吸了口气,他用手指附上了蔺枭的手腕。
“好吧,”阮晔妥协道。
蔺枭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并不罕见。
蔺枭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解一切并不总是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最关键的是,永远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恐惧或无知。
信心比知识更能给他带来好处。
蔺枭真希望自己知道如何从坠落的电梯中逃生。
他参加过消防演习、急救和射击训练。
在学校里,蔺枭学会了如何扑灭油类火灾,如果他被锁在汽车后备箱里,如何发出求救信号,以及如何逃离燃烧的大楼,但从来没有人花时间告诉他在坠落的电梯里该怎么做。
也许每个人都认为这是轻而易举的——等待技术人员,或者他们认为被困在电梯的几率微乎其微。
当下重要的是他该做点什么。
阮晔的恐惧是显而易见的,也是蔺枭从未见过的,而阮晔的恐惧厚重到仿佛足以包裹住蔺枭的舌头,有种说不出话来的痛苦。
舌头连接着大脑的神经,它触动了蔺枭脑子里很久没人碰过的阀门。
此时此刻,提供保护和寻找安全出口的冲动,几乎足以压倒蔺枭他自己的幽闭恐惧。
他们好不容易才撬开了门,尽管蔺枭满头大汗,他的手指在颤抖。
突然从外面的竖井里吹来的湿冷的空气就像打在脸上的一记耳光。
门分开后,露出坚实的混凝土,有两米多高。天太黑了,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我们在两层楼之间,”阮晔说着走近了他。他的脸在暗夜里显得像粉笔一样白。“你看到上面那个了吗?”
蔺枭顺着阮晔的目光望去,他看到两米高的地方有一道最微弱的黄白色光。那暗示着一道出去的门。
“看到了,好,”蔺枭试图让自己相信这一点。“我们把它打开,我先把你推上去,好吗?”
阮晔的褐色瞳孔变得又圆又大。“你确定吗?”
“别跟我争论,”蔺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尽管他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想法。
第二关的开局更加艰难。
他们在门上工作,汗水在蔺枭的毛衣领子边缘凝结,直到他们摸索的手指在框架下找到了一个开关。
“搞定了,”阮晔喘着气说,灯光洒进了车里,在昏暗的应急灯下待了这么久,突如其来的灯光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一两米高的地方,一片黄色的阴影笼罩着他们。看起来空间不大,但应该足够了。
电梯在颤抖,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
蔺枭紧紧地闭上眼睛,他的心拼命地敲打着胸膛。“好了,”他说,“来吧,现在你上去,我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