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看了他一眼,耐心地解释:“算你走运,现在好好对待你的身体还来得及。长期服用抑制剂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更糟糕的是,它可能会让你永久失去生育能力……”
阮晔对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不安的样子。
他才26岁,甚至没有男朋友。
就算他想要孩子的话,他也完全没有兴趣自己生。
程医生的医嘱很严格。
阮晔不能再用抑制剂。她给了他一张激素补充剂的处方,让他服用,直到他身体的自然恢复。这大约需要六个月。
“从你开始出现症状开始,你真的一直在服用抑制剂吗?”她问。
“是的。”阮晔坐下来,穿上鞋子。
现在程医生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阮晔:“所以你从来没有经历过发*情期?”
阮晔皱起眉头。“嗯。这个词我可不想听。但是没有。我还没有经历过。”
“嗯。那你现在知道了,”程医生说。“这是非常自然的。肯定比你过去十年来一直让你的身体承受的抑制剂更自然。我会让我的助理给你发一些有关omega的健康信息手册。”
阮晔一边系紧了鞋带,一边问:“什么手册?比如‘如何成为omega’之类的?”
“差不多吧。你应该很快就会注意到激素补充剂的效果。如果有任何副作用,打电话给我。你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至少一个星期。给你的身体一个恢复缓冲的阶段。”她说的时候,阮晔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
“你可能会死的,阮晔。这对你的公司发展很不利。当然也对我的职业发展造成威胁。”程医生用略带开玩笑的口吻说后半句话。
阮晔并不介意休假,但他更喜欢真正的假期。
这将是他二十岁以后第一次明目张胆得以个人健康原因休假。他勉强挤出笑容,感谢程医生。
程医生的助理发给阮晔的小册子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关于omega要做什么的操作指南。
内容十分直白,直截了当地表明了他现在的处境他是个omega。手册写明了他的本能会做什么,他的身体对别人的气味有什么反应,以及别人对他会有什么反应。
甚至描述了他的“发*情期”会是什么样子,告诉阮晔:他活了26年的身体在不受抑制剂的约束下会如何背叛他,让他盲目而狂热地渴望性爱。
那晚被程医生诊断后,阮晔喝了很多,醉得一塌糊涂。
后来,除夕前夜,他把自己锁在公寓里,看着电视上的舞会,而他的朋友们则给他的手机打爆电话,发短信、照片、视频通话,用尽一切办法想把他撬出来。他也很想去。
可是自从和程医生见面后,阮晔几乎没出过家门。
平时唯一看到阮晔的人是他的清洁人员,这已经够糟糕的了。
他们什么也没说。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但他们好奇地看着他,就像他在给他们表演一个omega装beta最后不得不现回原形的把戏一样。好像他还在表演。
他叹了口气,转身不看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他走进客厅,从餐具柜上抓起他的许多平板电脑中的一个。
还没等他坐下,他的数字助手就发出了水滴的提示音,一个消息闪了出来,告诉他“副总裁—蔺枭”打来电话。
阮晔的胃微微颤抖了一下,可能是饿了。他坐下来,接了电话。
“勤劳的枭蜜蜂,还在开夜车吗?”
短暂而美丽的沉默。
想到蔺枭听到他最不喜欢的绰号时脸上的表情,阮晔感到暖洋洋的。
“阮晔,”他生硬地回答,“我已经从美国实验室得到了大部分的最新分析结果。它有点密集,但到目前为止看起来很有希望。”
阮晔高兴地哼着。“当然。我们不会选择不能产生结果的东西,对吧?你不用回答,我那是反问。”
“谢谢你让我知道。”
“现在别笑我。你知道,这对你和对我来说都是好事。董事会成员注意到你和注意到我的频率是一样的。”阮晔边说边从他的醒酒器上拉下一个空心环。
“好。”
“别假装你没有对这个结果感到高兴。”阮晔说,“虚伪的谦虚毫无魅力可言。即使是保守的会计师。”
“我不是会计。”
阮晔最喜欢的是他的声音,当他的声音变得尖酸刻薄却显得有些性感的时候,冷漠就从蔺枭的声音里消失了。
阮晔从蔺枭那里得到的唯一温暖来自于对方的火爆脾气,尽管他十分努力地把它藏了起来。
“你本质上就是个会计。”四年来,阮晔深知,与蔺枭打交道并非易事,这个人总是有着疏离淡漠的态度,让人感到不适。
然而,阮晔并没有被蔺枭的气势所压倒,反而从中找到了应对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