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请。”燕知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一间昏暗狭窄的牢房,四面都是墙,只有一门和一扇狭小的窗。
狭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的光线,泥灰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血痕。
潮湿的泥土地面坑洼不平,角落里胡乱铺了一层茅草碎屑,看的出很是匆忙。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角落里蜷缩着一道身影,看不出面目,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容貌。
他接连打了几个哆嗦,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可是身子仍然不由自主地弓起,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很快大汗淋漓,犹如雨下。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几下,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一股股血沫子不可遏制地从口腔里涌出,顺着嘴角淌落下来,将前胸晕染得一片血污。
前胸衣襟上混杂了汗水和血迹,斑驳的衣襟和皮肉渐渐开裂,可谓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他无力地瘫软在墙根,蜷缩成一团,仍然止不住地颤抖着。
尹婧兮居高临下看着眼前之人经历的痛苦一幕,目光瞬间转冷,这是毒发了?
为什么?
刚中的毒?还是身体里隐藏的毒?
亦或是?
这人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过这般情况,就因为昨日和自己说了一句话?
亦是他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中?
那么,他当初杀人被逮进刑部的这件事,就有待考究了!
“听说你要见我?”
“是……请王妃娘娘救命,从此以后属下的命就是您的!”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风刮过黑土地,留下点点嘻嘻索索的痕迹。
尹婧兮淡淡挑眉,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身上的裙摆,眼神犀利如刀,嘴角轻勾,“哦?你能为本妃带来什么?”
“本妃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救的。”
想要我救人,你得拿出你的诚意来!
尹婧兮相信,这人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尖锐而凌厉的疼痛像利刃割断神经般,让人痛不欲生,男子克制住浑身的战栗,用后背支撑着墙坐了起来。
“罪臣纪铭,乃先皇所创暗卫营第一统领之子,见过王妃娘娘。”
听闻他的身份,尹婧兮没有意外,只是淡定的挑挑眉。
高手过招,往往一颦一笑之间就能立判高下。
纪铭对于尹婧兮的态度,既在意料之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他身在暗处这么多年,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和宫中那些心机叵测的娘娘们也算是打过交道。
但没有一人,能有眼前这个小姑娘给他的那种危险之感。
战王妃这人,金麟绝非池中物。
他想要彻底的脱离眼前的困境,想要一报当年之仇,那么唯有战王妃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虽然在刑部大牢,但他知道的不比外面少。
曾经的他,确实已经心灰意冷,对这皇朝不再抱有期望,但如今,他改变想法了。
“当年,先皇刚登基不久,内忧外患横行,他创立了暗卫营,而臣的父亲被命为暗卫营第一统领,专门为先皇训练暗卫,把他们安插在朝堂和民间,为先皇打探消息,排除异己。”
“臣的父亲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已经娶妻生子,先皇为了能让父亲全心全意的为他做事,把臣和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给带走了,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唯有每月的十五,才能和父亲见上一面。”
“后来,臣也被先皇喂下了控制人的药物,成为了暗卫营的一员。”
尹婧兮静静的听着,也不难想象,当年的那种黑暗。
皇帝哪怕先皇,没有一个帝王是不多疑的。
哪怕身边的那些人,皇帝也会用药物控制他们,来达到桎梏他们的效果。
他们其实也是可悲的。
“一路摸爬打滚,在父亲去世的时候,先皇提拔臣为暗卫营第一统领。”
“直至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臣被关入刑部,直至现在。”
纪铭的声音顿了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他的眼底一片血红,那种愤怒的情绪在心间缭绕,眉宇间阴沉沉的。
最终,他压住情绪,声音沙哑的说道,“当年,臣无意中得知,专门为暗卫营寻找新鲜苗子的人,为了让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能听命于先皇,他们专门找那些大臣的孩子,把他们改头换面后扔进暗卫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掣肘他们。”
听闻这话的尹婧兮,目光瞬间转冷,嘴角扯起一抹冷意,羽睫上下翻飞见,带出点点寒光,“所以,当年,你把这人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