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别岸看她一脸平静,一点都没有离开家的伤心,道:“你不会想你家里人吗?”
言微然道:“那名老妇和年轻的女子,是我前天才认识的,我在她家住了一晚,能做的,我已经尽力了。”
简别岸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救济一下她们?”
言微然叹了口气,看向简别岸,道:“这世上穷的人多的是,你虽有能力,但是却没办法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片刻,眉眼带笑,温和道:“我已经给过她钱和药了,给过应得的就好,不必纠结,人还是要知足的。”
简别岸却十分看不透面前的女子,明明看起来这么年轻,长得也好看,却没多少女子该有的样子,问道:“你前几天穿男装把脸画丑了干什么?”
言微然解释道:“长得漂亮确实很好,人人都希望自己长得漂亮的,但是若是别人不约束自己,那会很吃亏的。”
简别岸其实也懂,他早年去过的地方很多,没有家族把他保护的好,而是让他去见很多不平等的事情。也因此,他很早就亲眼见过有人拐卖女子了,所以他相信言微然说的话不是假的。
简别岸问道:“那你是怎么长大的?”
言微然有些无奈,摊摊手,道:“就是这么长大的,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在这里她还真不敢睡觉,毕竟对面坐着个比鬼还可怕的男人。
万一他突然看自己不顺眼,然后把自己扔下马车,这可怎么办?
到时候摔死是小,丢人是大,就算要走,自己也要走得体面!
只是可惜了,言微然叹了口气,道:“突然有些可惜自己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以后死了都没人埋。”
简别岸一下子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眼神中带了些愠色,道:“你说谁呢?”
完了,言微然这才发现简别岸也在这里,而且简别岸比她年纪大了五岁,这怎么能说孤家寡人这种话呢?
求生欲太强,生怕简别岸一个不顺心把自己折了,言微然赶紧跟他挪开更远的距离,道:“我在说我自己,简门主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后一定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本来是想顺顺毛的一句话,却没想到简别岸不知道为什么更烦了,厉声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言微然被吼得莫名奇妙,以为是自己夸的还不够,于是又赶忙说道:“我没说错啊,我就是生不了孩子,我死了也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耳朵听着言微然不思进取,随口把“我生不了孩子”“我死了”这种话挂在嘴边,一点都不伤心的样子,更加烦躁了,生气的拍了下轿子,一行人立马停了下来,朝着言微然道:“下去。”
言微然:“……”
但看着简别岸莫名其妙心情又不好了,觉得自己还是躲远点比较好,就忙不迭的下车了,正好还能找个机会跑。
一下来,两名侍卫很是不解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问,简别岸就示意继续走了。
简别岸发话了,没人敢反驳什么,只能继续走了。
可怜言微然在哪里孤孤单单的走着,一开始还能追上他们的步伐,却终究因为现在是个病人,所以不会也不想去追赶他们的脚步。
就算他们的马的速度是放慢了,但是言微然两条腿现在就是追不上。
何况自己之前的武功修为可是一点都没跟到自己这具身体上来。
言微然看着前面拐角处消失的车队,还是慢吞吞的往那个方向走,倒不是因为多想去然简门,而是因为自己无处可无家可归。
甚至感觉自己走了好一段路之后,自己在路边树林里找了根木棍,刨起了土,一点都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一边刨还一边想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坑刨的又大又深。
不,不用深,也不用大,只要够埋一个骨灰盒就好了。
于是就一直这么刨,弄了一个时辰,天还不是很黑,或许是因为在夏天,刨好了之后言微然蹲在坑前,拿手比当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那天自己给养母下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也是这样挖了个小小的坑,明明生前这么高大的一个人,最后只有一座浅浅的坟墓。
但是言微然感觉不到热,她只觉得难受,却又想开了。
但是又有些不服,凭什么自己没来得及收养一个孩子,这样好歹有个人给自己收尸。
却又摇了摇头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理由很简单:“我就是个孤儿,我死的早,怎么能让我收养的孩子也再变成孤儿。”
这么一想,言微然突然有些孩子气,眼里含着泪,嘴里嘟囔着些话,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你好小气啊,这么早离开我就算了,还一次都不来看我。”
“我也不争气啊,我快死了,我坚持了一年多了,可是我好不了了。”
“……我…我真的…每天都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