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宋头的房子已经被宋劼给推倒了,重新盖起来的房子有没有老宋头与严氏的位置,而且按照轮着养的规矩,下面一个该是轮到宋德勇家里,而不是宋劼家。
宋劼俩口子也不愿意让在他们家停灵,毕竟他们这可是刚盖起来的新房子,咋能就给个死人住呢!
可要是在宋德良的家里,又实在不方便——老宋头一辈子都是在村儿里生活,认识的故旧也都是在村子里,前来吊唁的人也绝大多数都是同村的,若是在宋德良家里停灵的话,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可是十分不便了。
况且人讲究个落叶归根,老宋头还是得回到村子里去办丧事才行。
宋德勇倒是愿意让老宋头在自己家里停灵三日,不过他现在住的这宅子还是租来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财产,村子里便有些人不愿意。
里正也觉得这样不妥当,哪有人出殡不是在自己家里的?
好在宋德志的房子已经买了下来,他也同意老宋头在他家发送,于是又把老宋头拉回枣树崖,在宋德志家里的发的丧。
老宋头这一辈子,与儿子们感情并不深,他平时表现的在家里十分老实懦弱,事事都听严氏的话。
可后来孟怀叶发现,他并没有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大部分都跟严氏差不多,而严氏又很能闹腾,一闹起来基本都能得到满足,老宋头压根就不用说什么,就能达到目的。
所以他平时不说话,并不是他老实不敢反抗严氏,而是他压根就是支持严氏的。
而每次到了严氏在与儿媳妇的斗争中处于下风的时候,老宋头就会怒斥儿子不孝,支使儿子去打儿媳妇,从而给儿媳妇加一层压力,而儿子们总会畏惧于老父的命令,即便不会真的动手打媳妇,也会训斥两句,让她们不要忤逆严氏。
严氏就是这样,一次一次将儿媳妇压服下去的。
这一点,孟怀叶来到宋家这么短的时间都能看明白,老宋头的几个儿子即便不如她聪明,看的通透,可那么多年下来,难道就发现不了老宋头的真面目吗?
不会的。否则他们父子之间,就不会感情那么淡了。
发丧之后,宋家人几乎立刻就从失去至亲的悲伤氛围当中脱离出来了。
按照习俗,谁家有白事,办完丧事的当天晚上,主家要置办酒席以答谢乡邻,老宋家也不例外,这天,从丧资中拿出一部分钱来,交给村里来帮忙的媳妇大娘,让她们自己看着买菜、置办了一顿丰盛的饭食。
席间,三房四房的人还好,都默默的吃饭。可其他人便彻底放开了。
尤其是宋劼,他一向交游广阔,最爱高谈阔论,现在又盖起了枣树崖数一数二豪华的大瓦房,更是得意非常,整个席间都能听见他那快活的笑声,又是谈论他的房子多好多好,自己的规划多么合理,又说之后要去做什么生意,能赚多少钱等等,不一而足。
而宋德良也不甘示弱,他比宋劼聪明的地方在于,他明明镇上有房子,而这房子要比宋劼刚刚盖起来的房子更加值钱,可他一点都没泄露出来这个,而是不停的吹嘘宋钊的文章有多好多好,明年一定会考个秀才回来。
而这番言论,自然吸引了更多的人关注。
即便枣树崖几辈子也出不了一个秀才,可大家对于读书上进简直有一种谜一般的崇拜,觉得读书人就高人一等,若是有幸中了秀才,那可就是光耀门楣的大事了!不但整个家都以此为荣,甚至整个族,整个村子里,都会以他为典范。
宋钊的文章一向很好,受学院里的夫子们各种夸赞,明年下场考试,枣树崖都已经在期盼他的凯旋而归了。
郑氏更是得意洋洋,好像老宋头死了,压在她头上让她始终无法翻身的婆婆也死了一样,从此以后 ,管严氏再说什么,她都丝毫不带怕的!
郑氏与韩氏坐在一起,听着郑氏眉飞色舞的跟村里的妇人们说话,脸上那高兴的笑容压都压不住,韩氏悄声对郑氏说道:“你看看这些人,没了咱爹,都乐成什么样子了。”
郑氏很是清楚冷静,淡淡说道:“咱爹活着,耽误多少工夫。那伺候人的工夫若是拿去上工,得赚多少钱?眼下再也没有妨碍他们赚钱的人了,他们可不就乐的说不出话来了了。”
韩氏不屑的说道:“就算心里高兴,也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表现的这么明显吧?也不怕叫人笑话。”
郑氏道:“快吃吧,一会儿等人都走了,我跟你一起收拾。这几天守灵,简直还要比做生意累上好几倍。等收拾完了,咱们也早些歇着。”
老宋头被拉回枣树崖的时候,严氏也一起跟着回来了。可是按照约定好的规矩,她现在还是应该住在宋德良家里了,所以次日,宋德良就来接严氏回去了。
当然,他大老远的从镇上跑到枣树崖一趟,也不完全是为了接严氏回去。老宋头治丧的礼金都交给了严氏拿着。
宋德良就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他主动提起这笔钱应该四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