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霁染不以为忤，别看她贵为郡主，严格来说，她这年纪到哪里都是小辈。子书家底蕴深厚，历经三朝，老夫人自然有资格做她长辈。
她顺势坐下来，说：“叫老夫人久等了。”
“不说那些客套话。”梁芷摆摆手，“我请你来是有正事。你前段时间被劫之事我已经知晓，不管这是不是你自导自演，我想你如今正需要这个东西。”
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灰扑扑的素色荷包，递给百里霁染。
百里霁染一接过来，就摸出里面的东西是块圆形牌子。她抬头看梁芷一眼，打开荷包，将东西取出来。
只见这牌子是块铜质令牌，最中间写着一个“玉”字，字旁镌刻着两只长尾鸾鸟，额头和尾巴贴着数百枚小的火红色宝石。将令牌翻个面，上面有十五个大小不一的“女”字叠加在一起，组成了一只展翅向上飞翔的鸾鸟，边缘是形状似火焰的花纹。
这好像是姑祖母口中的……
“这是朱雀卫历代的统领信物。”梁芷说。
百里霁染抬头看她，眼中是掩不住的震惊。少女怎么也没想到，朱雀卫信物竟会在一直与大长公主不睦的子书家老夫人手中。
梁芷神态很放松，不比在众人面前时摆着主母威严的架子，也不与少女绕弯子。直言道，“我与你姑祖母是好友。”
百里霁染惊讶地看向她。哈？
“怎么？你不信？”梁芷轻笑一声，并不意外，“也是，外面总说子书家与大长公主的事，谁会相信子书家的当家主母与她关系亲近呢。我这么说你就明白了，玉芷离姝。”
百里霁染一愣，闻言确信对方说的话是真的。
姑祖母确实谈及过。
“我当年是有志同道合的好友的，一个是你祖母，一个你现在不方便知道，她幼年家中遭难，所幸现在过得不错，家庭和睦，夫妻恩爱。我们当初还取了每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号，叫玉芷离姝。你若听哪个和我差不多大的老婆子偷偷跟你说这个，她就是我那现在不可对你讲的友人了。”
彼时卸了盔甲的女人抱着胖胖的娃娃，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着，胖娃娃咯咯一笑，蹭蹭女人的脸，小声撒娇道：“姑祖母，你欺负常宁不识数。这分明是四个字。”
女人摸摸她的头，眼中流露出叹息和怀念，说：“剩下那个字是为了纪念一个人，一个我们都很敬佩的一个人。”
往日已经模糊的回忆经由提醒，一下子清晰了。
“原来是姑祖母的好友。”百里霁染放松下来，笑道。对梁芷多了份亲近和尊敬。
“回首以往，竟已过数十年，你姑祖母如今……唉。”梁芷眼眶渐渐泛红，百里霁染没来得及安抚，她又硬生生止住了悲痛的心情。
她看着百里霁染，换上严肃的表情，语气变得正式严厉，道：“你既拿到了信物，便是朱雀卫的新统领，除你母亲君无忧手中的那支朱雀卫，其余皆听你的调配。你要谨守你姑祖母的遗训，努力做好朱雀卫统领的职责，不要让几代人的努力白费。”
百里霁染下意识地点头称是，尽管她并未听姑祖母说过什么朱雀卫统领的职责。
梁芷看她呆呆的，知道她现在没发现画中机巧，伸手摸摸她的头，恢复到方才的和蔼，笑道：“今日我便与你说说朱雀卫的来历。”
“朱雀卫是前朝梁丘摄政王……”
百里霁染静静地听着，控制住打断她的冲动。尽管在她看来，朱雀卫的来历最好无人可知，但最初建立朱雀卫的那个人是值得被记录的。
梁芷平静地说完，百里霁染心中泛起涟漪。她能从姑祖母和母亲的行动中体味到她们的坚持，也能在出潞州后，敏锐地发现女子的困境，但她从未想过，原来从前朝梁丘玉摄政时，便开始努力改变女子的地位。
尽管最后她的努力被继位的废帝推翻，但她留了后手，那就是朱雀卫。一时间，朱雀卫与锦绣卫分别出来，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如果常宁记得没错，您姓梁。虽然这样猜测很没有道理，但您与梁丘摄政王……？”
梁芷点点头，没有否认，道：“我确实是梁丘摄政王的血脉。”
“既然朱雀卫是为了女子地位，为什么姑祖母要派人潜入各国传递消息？”百里霁染的疑问脱口而出。
“你不能总想着别人给你答案，自己回去思索思索吧。若是实在不懂，也没有关系，你姑祖母早已为你备好了答案。”梁芷教导她如教导自己的孙女一般。
百里霁染点点头，道：“多谢老夫人训诲，常宁受教了。”
梁芷微微颔首，看看她，迟疑一瞬，开口说：“常宁，如今这局势你应该明白。大祁建立不足二十年，根基不稳，又刚换了皇帝，世家对君家尚不认可，坐在皇位上的人必然步步为营。
而潞州势力庞大，不仅掌握大祁四成的兵力，身为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