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鹭之此时穿着大宫女的服饰,一改初见的娇弱楚楚可怜的模样,行为举止温和大方,惹得商陆惊奇地看她一眼。这问月自从进宫,便一副嚣张张狂之相,到了郡主身边竟如此乖巧。
“我离京这段日子,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回到鹿鸣宫,百里霁染问道。
“回郡主的话,京中并无大事,只是……”商陆迟疑地看向一边的从鹭之。
“只是那假郡主在朝中做多了得罪人的事,如今京中各家关系乱得很,想来很多大臣心中对您颇有怨言。”从鹭之接话直言道。
“做得可出格?”百里霁染饶有兴致地笑问。
“许大妞只是一没什么见识的村中女儿家,不通朝政之事,因而只取小道,攻击挑拨家宅内事,在朝中也只是做反驳之语,倒未曾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商陆评价道,脸上难得带出一言难尽的情绪。
“虽是小道,却也难得叫京中贵人被折腾得够呛,甚有怨言。”从鹭之对商陆的话进行补充,“许大妞命七品以上的官员内眷每日卯时入宫听训,同时要对女子学院的开办提出建议。
下午许大妞便随意进一家贵人宅院,指点江山,一会儿说其家中儿女不及父亲,家主未好好教子,一会儿说其骄奢淫逸,摆设贵重之物,实有贪污行贿之嫌。”
“这许大妞倒是个人才。”百里霁染轻笑一声。许大妞的作为倒是与她的目的殊途同归了。
商陆嘴角一抽,敢配合北林人冒充常宁郡主,确实是个人才。
“郡主的意思是?”从鹭之从郡主给她的任务能猜测出几分意图,见她这般说,便试探地问。
“可惜,她与北林人有牵扯。”百里霁染将此事放下,不再提,又问,“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近期的常宁郡主是假冒的?”
“明面上各家未有质疑的倾向,但难保私下不会议论。毕竟此前,您未有这般不讲理。”商陆回答道。更何况,毕竟常宁郡主是个异人,头顶异象久不出现,系统说休眠一个月,一个月后仍未见头上有影像,心中自然有所猜测。
百里霁染想了想,轻笑一声,道:“既然此前我定了每日入宫听训的规矩,暂且先不要改,明早继续。”
“是。”商陆抬头看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我土豆呢?”百里霁染想起自己种下的种子。
“回郡主的话,已经照您的吩咐,移植到温室,司农判断,过几日便可收获了。”
百里霁染放心地点点头,示意商陆先出去,将从鹭之留在寝殿内。
“许大妞有危害旁人的意向吗?”百里霁染问。
“回郡主的话,并没有。许大妞这颗棋子设得并不高明,似乎是北林随意摆出来的,她色厉内荏,实际上胆子小得很,一直躲着陛下和皇后娘娘,过分的事很是不敢做。”从鹭之回答道。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任务会很艰巨,面对的任务对象会阴狠狡猾、处事果断,没想到会如此轻松。
“我看宫中众人似乎都知晓许大妞的身份,见我回宫,神情很是激动,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回郡主,许大妞对下行事嚣张,对寻常宫人不如郡主您和善,非打即骂,就连陛下身边的王侍士都被罚过站。前倨后恭,又不知人情世故,因而对所有宫女侍士一个态度,旁人一看便知她非郡主您了。”从鹭之与郡主相处不过一日,但仍能一眼看出其中不同,更别说旁人了。
“这么说,王公大臣必是晓得此前的人是假郡主了。”百里霁染叹一口气。君家和潞州的脸到底是被她丢了。乔梓玺劝说她不要立刻回京的理由不成立,想来他也未曾想到,敢冒名顶替她的人会是这般。
乔梓玺确实没想到这一世冒名顶替常宁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破绽。
“你说京中人士私下都在议论郡主失踪之事?”他惊讶地看向示墨。
“回世子的话,是的。锦绣卫来报,那假郡主行事与郡主截然不同,一眼便能分辨出来。此前众人以为是郡主被劫,心情不悦,所以折腾人。但一个月后,未见郡主的系统出现,礼仪规矩尽是糊涂,便知道此人为假了。”
乔梓玺长叹一口气。上一世常宁被悄无声息地劫到北林,冒充之人未有破绽,后来经调查是北林人擅伪装之人贯丘伶所扮。也不知申屠宇为何不用更保险的贯丘伶,反而选了漏洞百出的这么个人。
这一世常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劫,锦绣卫和朱雀卫的威望大减,如今又被发现堂堂皇室郡主被冒名顶替之事,君家在世家贵族眼中必然又成了笑话。
“老夫人,下人禀报,宁北侯府的马车入京后直接进了宫,想来真正的常宁郡主回宫了。”李嬷嬷快步走进来,凑到柳老夫人耳边,轻声地禀报道。
“好好好,那冒牌货总算要被抓起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村姑,竟敢仗着郡主的身份如此对我等,待陛下处置后,若她还活着,必叫她知晓什么叫生不如死。”柳老夫人闻言,冷笑一声,烦闷一天的心情瞬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