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如水的月光洒在村落,拉长房屋的影子。
“不要!不要过来!!”
年轻的女人瘫坐在地,血水溅了一身。
她双腿瘫软,战战兢兢,根本站不起来。
女人害怕地往后缩,惊恐地盯着面前那肥胖的身影。
宽阔的街道漆黑一片,借着月光,可见新鲜的血水遍地,粘稠腥臭,如同血雨过境。
黑色影子被月光拉长。
视线上移,首先可见一个浑圆的,流淌着汩汩鲜血的肚皮。
松垮垮的皮被撑得紧绷,堪比出生小儿的肌肤。
肚脐往上,有一条巨大的裂口,红色的缝线交叉其中,像是出自手法蹩脚的绣娘之手,颇有些丑陋。
巨大的裂口中,有断手断脚从缝线间隙穿插出来,上面还留着新鲜的血液和皮肉。
随着走动,肚皮摇摇晃晃,内里残肢断臂翻涌。
像一个盛满了断肢的浑圆的人皮灯笼,几乎占据了这人六成的身高,难得窥见真容。
“哐当。”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顺着红线缝隙掉落出来,咕噜噜往女人方向滚。
女人浑身一僵。
她低头,先是瞪大双眼,哑口无言,随即爆发出尖锐又悲痛的嘶吼!
地上正对着她的,是她刚满六岁的女儿的脸。
她头上还扎着给她梳的双丸子头,五官因为惊惧而扭曲变形。
凌乱的黑发粘连着血肉附在她稚嫩的脸上,满目狰狞地盯着女人。
年轻的女人抱头痛哭,紧绷的神经在此刻轰然断裂。
她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将女童的脑袋紧紧抱在怀里,跪在原地不肯走。
黑色的影子缓步逼近。
他俯下身来,一张咧着的笑嘴里流淌着粘稠的口水,滴落到女人纤细的脖子上。
女人后知后觉,她僵硬地转过头,正正贴上一张青白灰败的脸。
“撕拉!”
爆浆的血液喷涌至屋顶,下了一小场血雨。
女人的脖子被活生生扯断,整张脸因为无法忍受的滔天痛苦而变形。
陈生咧着笑嘴,将鲜血淋漓的头颅和尸体——塞进裂口之中。
随即迎着月光,挺着堪比十月怀胎妇人的肥大肚皮,摇晃着残肢断臂,幽幽消失在房屋林立的阴影中,搜寻着活人气息。
……
一座藏在夜色中的绣坊灯火通明。
三楼一间屋子里,有女子坐在凳上,她身边站着几个侍女,维持着一变不变的表情,静静看着她。
“漱玉,你瞧瞧,这嘴是不是歪了?”
女子侧过头,看向其中一个绿裙侍女。
“不曾,姑娘的绣工顶顶的好呢。”
漱玉走过来,保持着弧度不变的微笑,语气平静。
女子咯咯笑了两声,涂满豆蔻的玉手拿起红色丝线,在那张人脸上缝缝补补。
鲜血顺着血洞流出来,染红她的皓腕。
不消半炷香时间,她收线打结,起身欣赏自己的作品。
她面前站着一个不着寸缕的人。
它有着女人柔软的躯干,男人孔武有力的四肢,和一颗几岁稚子的头颅。
浑身连接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缝线,其针脚杂乱,可见绣工奇差。
稚童的嘴角被强行扯起,用针线缝补固定,呈现出一个诡异的不自然的笑容,和这些侍女一般无二,直叫人心里发毛。
她正欣赏着,另有一侍女上前,低低说了些什么。
女子娇媚的脸上笑意褪去,显得有些不耐:“这些僵族果然都是些不长脑的蠢货。都说了这段日子安分些不要惹来那群学生注意。”
她高耸的玉峰起伏剧烈,显然是被气着了。
她重新坐回凳上,幽幽叹了一口气:“唉,据点被发现,也不知这次回去,主上是要我的胳膊还是腿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忽而咯咯笑起来,像一朵娇艳带刺的蔷薇,明媚极了:
“既然引起他们注意了,那就都留下来吧,反正种子已经埋好,据点不要也罢。”
“听说这些学生一个个长得颇有些姿色呢。”
“让陈生把他们的尸体带回来,力度轻些,别把皮肉扯坏了。”
……
山风穿林而过,吹来阵阵腐臭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容心捡起那块破旧的碑牌,眉头紧皱:
陈生已经死了?那村长家里的傻子是怎么回事?
“小师姐!何书他脸被抓伤了,你快把他头砍下来啊啊!”
少年人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容心收好碑牌,朝着学生那边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