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容止桁后,时惜雨吃力的捧着精致的大盒子回到了竹园。
将盒子轻轻放到小几上,时惜雨指尖抚摸着盒子的边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容止桁为她挑选的衣衫是什么样子的。
盒子里整齐的摆放着一整套衣衫和头面首饰,外衫是天青色的软烟罗,衣裙是雪白色的银纹蝉丝上绣着天蓝色的祥云图案,袖口衣摆处用浅绿色的丝线勾勒出片片竹叶,领口一圈点缀着南海淡水珍珠,用来系腰的锦带中间镶嵌着一颗成色极好的翡翠,旁边一圈皆绣着颗颗珍珠,甚至还贴心的放了几个玉佩襟步。旁边摆放着鎏金点翠花冠,一对竹节缠丝玉珠步摇以及一对翡翠滴珠耳坠。
时惜雨轻轻抚摸着盒子里的衣衫,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
软烟罗和银纹蝉丝皆是一等一的好料子,只有每年臣国进贡的时候方能得到几匹,平日里可谓千金难求,如今容止桁竟舍得用这样好的料子给她做衣服。
多少年了?她多少年没有收到过新衣服了?自从八岁那年娘亲病逝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穿过新衣服了,平日里所穿的衣服大多都是时惜棠不要的料子裁剪而成的。
这些年来她甚少给自己买新衣裳,只因她的月例银子少得可怜,如今看着眼前这套价值不菲的新衣,心头不自觉地涌上一股怪异又陌生的感觉。
时惜雨抬手抚摸着肿起的脸颊,触手一片湿润。
眼泪?时惜雨愣了愣,她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从前再苦再累的时候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如今这滴泪倒让她有些迷茫,当真习惯了伪装,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出来是在做戏还是真情流露了。
时惜雨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许是生活的太苦了,旁人随便给一颗糖也会开心许久啊。
哪怕,这颗糖吃了可能会死……
“三小姐,您哭了。”
云翎在窗边站了许久,他其实很好奇这位未来的王妃看见王爷为她准备的衣服会是什么反应,瞧了许久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哭了。
受到惊吓的时惜雨猛的抬头,眼角的泪滑落到了衣襟上,晕出一朵水花。
“是你?”
云翎翻窗而入,与时惜雨保持了一段距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恭敬的说道:“这是王爷让属下送来的玉露膏,三小姐睡觉前涂在伤处,很快便会消肿,约莫着一日便可恢复如初。”
时惜雨侧过脸看着桌子上精致的瓷瓶,又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温柔的笑了笑,“劳烦替我谢过王爷。”
“药既已送到,三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事,属下就告退了。”
时惜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云翎从窗户翻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云翎走后,时惜雨走到窗边,微微探出身子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无半点繁星,就连月亮也都隐在了云层后面,院外的竹林被晚风吹的沙沙作响,细细听去,还带着一丝轻微不可察觉的声音。
时惜雨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转身将脸整个埋入手中,片刻过后,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弹了弹裙摆上虚无的尘土,俯身吹灭了桌上的蜡烛便离开了房间。
仍然是独自走在晚间的小路上,四月的晚风吹起来依旧很冷,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时不时伴随着一声闷雷,时惜雨紧了紧衣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似乎要下大雨了呢。
时惜雨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院子,不由得紧了紧拳头又无力的松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漠然的穿过庭院中的回廊,看着旁边层层守卫,时惜雨仍然骄傲的抬着头走过。
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书房门前,今日与平时有些不一样,除了府中的守卫,门口还多了四个一身劲装的黑衣人,时惜雨微微蹙眉,她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迈上台阶,走到书房前,时惜雨抬手叩门,“父亲,女儿来了。”
“进来。”时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隐约着还夹杂着另一道男声。
时惜雨抬脚走进去,依旧是掩好门之后才慢慢走向内室,抬眼便看见对坐饮茶的二人,时惜雨恭敬的福了福身,“见过太子殿下,父亲。”
因为太子的身份,时肃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
倒是容景煜,自从时惜雨走进来,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时惜雨的身上离开。
看见时惜雨脸上肿起的伤口,容景煜瞬间失了神,慌乱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茶盏,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雨儿,你的脸怎么了?”
容景煜想上前一步查看时惜雨的伤势,却突然想到时肃还坐在一旁,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本宫失礼了。”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无事。”
时肃很满意容景煜的反应,笑着站起身说道:“殿下莫怪,臣今日有些家务事需要处理,恐怕是没有时间与殿下议事了,还望殿下不